林锐刚把新案的卷宗归档，手机就响了，是他妈打来的，语气热络得像揣了个暖炉：“小锐啊，明晚六点，胜利路那家‘老地方’饭馆，你张阿姨的侄女正好回来探亲，你们见一面？”
林锐正揉着太阳穴，闻言差点把笔捏断：“妈，我这刚忙完案子……”
“忙忙忙，再忙能耽误吃顿饭？”他妈在那头敲着桌子，“人姑娘是幼儿园老师，说话轻声细语的，照片我发你了，你看看！”
挂了电话，林锐点开照片，姑娘笑得挺甜，怀里抱着只小白兔玩偶。他刚存进相册，田林湍凑过来瞥了眼，吹了声口哨：“可以啊林队，这风格跟你这天天跟证物打交道的反差挺大。”
第二天傍晚，林锐换了身没沾过硝烟味的夹克，刚进饭馆就看见他妈跟张阿姨坐在靠窗位，中间坐着照片上的姑娘，正低头搅着咖啡。
“小锐来了！”他妈赶紧招手，“这是晓冉，幼师。”
晓冉抬头笑了笑，刚要说话，林锐的手机突然响，是小李：“林队，黄老三的侄子在看守所闹绝食，说要见你！”
林锐皱眉起身：“抱歉，我得去趟看守所。”
晓冉却先站了起来，从包里掏出颗水果糖递给他：“我哥以前也干公安，我懂。这糖你拿着，万一忙到半夜，垫垫肚子。”
林锐愣了愣，接过糖时指尖碰到她的手，温温的。他妈在旁边眼睛都亮了，等林锐快步出门，她捅了捅晓冉：“这孩子就是太忙，人踏实！”
晓冉看着林锐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把咖啡杯转了半圈，轻声说：“我刚才好像看见他夹克口袋里，露出半截证物袋的边角呢。”
林锐赶到看守所时，黄老三的侄子正把自己抵在墙角，脖子梗得像块硬木头。见林锐进来，他突然红了眼：“我叔不是故意的！他就是被那女人逼急了——”
“陈美玲是受害者。”林锐把那颗水果糖放在桌上，糖纸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粉，“你叔欠她工钱，还试图销毁证据，这些都是事实。”林锐没想到这个去年底破的案子还有人说情。
小伙子梗着脖子不说话，却偷偷瞟了眼那颗糖。林锐突然想起晓冉递糖时的样子，指尖还留着点余温，他放缓了语气：“你叔要是早点把工钱给人家，哪会有这些事？”
僵持到后半夜，小伙子终于松了口，说黄老三藏过一把旧剪刀，就在收购站后院的砖堆里。林锐安排人去搜，自己揉着酸胀的太阳穴往回走，口袋里的水果糖被体温焐得发黏。
第二天一早，他妈又来电话，语气比昨天更急：“晓冉说不介意你忙，人家姑娘主动说，今晚再约一次！”
林锐对着镜子扯了扯衬衫领口，发现袖口还沾着点看守所的灰。田林湍路过，往他身上闻了闻：“林队，你这是喷了‘刑侦专用’香水？混合了硝烟、灰尘和河泥味。”
傍晚的饭馆里，晓冉穿了条浅蓝裙子，看见林锐进来就笑：“昨天没来得及问，你夹克口袋里的证物袋，装的是啥？”
林锐一愣，老实回答：“是枚发卡，受害者的。”
“哦，”晓冉低头搅着橙汁，“我哥以前总说，他们队里的证物袋比钱包还亲。”她抬眼笑了笑，“我给孩子们讲睡前故事，也爱编警察抓坏人的故事，就是细节总编不圆，以后能请教你不？”
林锐刚要点头，手机又响了，这次是苏晓：“林队，黄老三藏的剪刀上，有陈美玲的指纹。”
他起身时，晓冉突然说：“我哥说，破案后的晨光最好看。等你忙完这阵，要不要……一起去永和桥看次日出？”
林锐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窗外的路灯正亮起来，像谁在暮色里点了串星星。他嗯了一声，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好。”
转身出门时，他摸了摸口袋，那颗水果糖还在，包装纸上的小兔子图案，被体温熨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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