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科的消毒水味里混着股焦糊味,老赵举着个烧黑的烧杯,镜片后的眼睛瞪得像铜铃:“田林湍!我跟你说过八百遍,指纹粉不能和酒精放一块儿,你看这烧杯底——都能当镜子照了!”
田林湍正蹲在地上捡碎玻璃,闻言举着块亮晶晶的碎片反驳:“赵哥,是你说‘用酒精泡指纹能更清晰’,我这是严格执行指令。”
“我让你泡指纹!没让你泡完直接点火烤啊!”老赵气得把镊子往桌上一拍,金属碰撞声惊得窗台上的仙人掌抖了抖,“上回你给证物拍照,把矿灯的光束对着镜头,结果照片上就一个白点,我说啥了?”
门口的老张端着个搪瓷缸进来,刚喝了口茶就喷了:“得,你们俩又开战了。老赵你也别气,上礼拜是谁把放大镜对着太阳烤馒头,差点把技术科点了?”
老赵脸一红:“那是实验!测试不同光照对食物残渣的影响!”
“是是是,”老张放下缸子,指着田林湍速写本上的画,“小林这画倒进步了,就是昨儿画的那仨矿工,我瞅着怎么像奥特曼?”
田林湍翻了个白眼:“张叔,那是光影效果!你上次把李老四的审讯记录写成武侠小说,说他‘轻功了得,翻墙如履平地’,检察院的人看了都问是不是要请展昭来协办。”
老张摸了摸后脑勺:“我那是生动形象!总比某人画现场图,把老枪的矿灯画成手电筒强——物证科的小王拿着图找了半天,说‘报告里写的矿灯,是不是被你改造成强光手电了?’”
老赵突然乐了,从抽屉里摸出个东西往桌上一放:“说到矿灯,你们看田林湍上次丢在这儿的速写笔——笔帽上还粘着点橘子糖渣,我化验了,糖分含量堪比供销社的水果糖。”
田林湍伸手去抢,被老赵躲开:“别碰!这可是‘重要证物’——证明某位警官工作时间偷偷吃糖,还把糖渣蹭到了现场草图上,害得林锐以为那是新发现的纤维证据,对着显微镜看了俩小时。”
窗外的秋阳正好照进来,落在三人脸上。老张笑得直咳嗽,老赵举着那支糖渣笔假装要记录,田林湍则抓起块橡皮朝他俩扔过去,橡皮擦在墙上弹了弹,滚到仙人掌旁边。
“行了行了,”老张把搪瓷缸往桌上一顿,“吵归吵,晚上食堂做红烧肉,谁输了谁去打饭——我赌老赵输,谁让他把我泡茶叶的杯子拿去装指纹试剂了。”
老赵急了:“那杯子内壁光滑,适合观察试剂沉淀!再说你那杯子,茶垢厚得都能当砚台了——”
田林湍已经拿起速写本,飞快地画了个简笔画:三个脑袋凑在一块儿,老赵举着烧杯,老张捧着茶缸,中间那人被俩“武器”夹着,脑袋上还顶着块橘子糖。画旁边写了行小字:技术科日常:吵吵嚷嚷,但没人真生气。
毕竟谁都知道,上回矿洞塌的时候,是老赵拽着田林湍的后衣领往外跑,老张则扛着最重要的证物箱冲在最前面。就像此刻,老赵嘴上骂着,手却已经默默收拾起地上的碎玻璃,老张往田林湍手里塞了颗橘子糖:“吃吧,这次别蹭画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