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号仓库外的野草被风吹得贴地,像片暗绿色的海。林锐趴在土坡后,望远镜里的仓库铁门紧闭,门缝里没透出半点光——这太不正常了,就算是藏东西,也该留个人放哨。
“不对劲。”他低声对耳麦说,手指扣在扳机护圈上,“让各组暂停行动,观察十分钟。”
苏晓蹲在排水沟旁,手里的枪被夜露打湿,冰凉刺骨。她数着仓库周围的树影,一共七棵,每棵树下都该有个埋伏的警员,可现在,第三棵树后传来的虫鸣突然停了——像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
田林湍的速写本在黑暗里只能看见个轮廓。他没画仓库,只在纸上戳着点:“从砖窑到这儿,路上的车辙太整齐了,像故意引我们来的。”铅笔尖突然顿住,“而且‘老三’口袋里的纸条,太容易找到了,像……像块挂在钩子上的肉。”
话音刚落,仓库的铁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一道手电筒的光柱扫出来,在地上画了个圈,又缩了回去——像在挑衅,又像在确认。
“头儿,动吗?”耳麦里传来年轻警员的声音,带着点紧张。
林锐没回答,望远镜死死盯着那道缝。他看见个戴鸭舌帽的影子晃了晃,跛着脚,正是孙二!可孙二的手里没拿枪,反而拎着个麻袋,往仓库外的空地上倒——里面滚出来的,是几捆用报纸包着的东西,隐约露出“雷管”的字样。
“他们在抛诱饵。”林锐的声音冷得像冰,“想让我们以为找到了军火库,冲进去的时候……”
“砰!”
仓库屋顶突然传来巨响,不是枪声,是木板断裂的声音。紧接着,土坡后的警犬狂吠起来,对着仓库西侧的矮墙龇牙——那里的野草正在不自然地晃动,像有什么东西正从墙后翻出来。
“西侧有动静!”苏晓猛地站起来,枪指向矮墙。
就在这时,仓库的铁门突然大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满地的烟蒂和几个空罐头——是个空仓库!而刚才孙二倒出的“雷管”,被风吹散了报纸,露出里面的黄土块。
“中计了!”林锐吼声刚落,耳麦里传来刺耳的电流声,接着是同事的闷哼,“东侧……有埋伏!他们用了信号屏蔽器!”
田林湍拽着苏晓扑倒在排水沟里,一颗子弹擦着头顶飞过,打在仓库的铁门上,迸出火星。他借着光看见三个黑影从矮墙后窜出,为首的黑风衣手里握着五四式,枪口还在冒烟——正是打死“老三”的那个!
“他们早就知道我们会来!”苏晓的声音带着喘息,往东侧望去,那里的枪声和喊叫声混在一起,“仓库是幌子,他们想把我们引过来,再从侧面包抄!”
黑风衣突然笑了,声音在夜里像块生锈的铁片:“那个画画的小子,老枪说,你师傅九二年追他的时候,可比你机灵多了——可惜啊,最后还不是栽在‘自己人’手里?”
田林湍的笔尖“啪”地断了。他想起师傅退休前总摩挲的腿,那道被子弹打穿的伤疤,想起师傅说过“九二年的案子,水太深”,原来不是追不上,是被算计了!
“你们到底是谁?”田林湍的声音发紧,捏着断笔的手在抖。
黑风衣没回答,只是朝孙二使了个眼色。孙二从怀里掏出个打火机,“咔嚓”一声点燃,扔向仓库门口的麻袋——麻袋瞬间燃起蓝火,不是雷管爆炸,是汽油!浓烟滚滚,挡住了视线。
“撤!”黑风衣喊了声,三个黑影借着烟幕,像泥鳅一样钻进西侧的树林,猎枪的霰弹在身后炸开,逼得警员不敢追。
等烟散了些,林锐冲进仓库,才发现地上的烟蒂都是新的,罐头盒上的生产日期是三天前——他们根本没在这里长期停留,只是临时布置了这个陷阱,算准了警方会顺着“五号仓库”的线索找来。
田林湍在仓库的墙角发现了个烟头,过滤嘴上的齿痕很深,和加油站监控里孙二的习惯一模一样。但这次的烟蒂里,掺了根细小的铜丝,缠在过滤棉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是冲我来的。”田林湍捏着铜丝,指节发白,“他们知道我师傅的事,想用这个搅乱我们。”
苏晓望着黑风衣消失的树林,突然明白过来——这群悍匪不止凶悍,还在暗处摸清了他们的软肋。九四年的夜,像张铺在地上的网,网绳上全是钩子,勾着过去的伤疤,等着他们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