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岭的夜雾浓得化不开,林锐和田林湍正循着脚印往深处走,苏晓的传呼突然急促地响起来,屏幕上的字抖得几乎看不清:“小李 被捅 速回”。
两人往回赶时,田林湍的帆布包带子断了,里面的勘查工具撒了一地,他没捡,只攥紧了手里的传呼机——刚才苏晓又发来一条:“小李说 盗猎团有内鬼 十五年前的案子 有人故意放跑了贼”。
派出所的灯亮得刺眼,小李躺在值班室的长椅上,身下的毯子洇开片深色的血。老张正用布条按住他的伤口,手抖得厉害:“刚才小李从西城分局回来,说查到当年的卷宗有涂改,刚要给林锐打电话,就冲进个蒙面人,举着刀就捅……”
“内鬼。”林锐的声音像结了冰,他看着小李手里攥着的纸片,上面是“西城分局 档案科”几个字,被血糊了一半。
田林湍蹲下身,轻轻掰开小李的手,里面掉出个传呼机,屏幕还亮着,是发给林锐的信息,没写完:“15年前 放跑胡李二人的是…...”后面是个没打完的“张”字。
苏晓的传呼响了,是老赵:“我在小李的勘查箱里找到这个”——是张西城分局档案科的出入记录,十五年前案发后,有个叫“张启明”的人,连续三天借走了盗猎案的卷宗。
“张启明是西城分局的老档案员,去年退休了。”田林湍突然开口,声音发紧,“我刚上班时跟他打过交道,总爱说‘有些案子,忘了比记着好’。”他摸出颗奶糖,想剥开,手指却在抖,糖纸撕了半天没撕开。
小李醒了过来,气若游丝:“田哥…...我记着你说…...奶糖能止疼…...”
田林湍赶紧把糖塞进他嘴里,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甜不甜?甜就好…...等你好了,我请你吃一整盒。”
林锐看着窗外,黑风岭的方向隐在夜色里。他想起父亲当年养伤时,总对着窗外的山林发呆,说“那把猎枪的刻痕,我认得,是个‘胡’字,可卷宗里写的是‘无明显刻痕’”——原来有人动了手脚。
老张端来热水,手还在抖:“张启明…...我有点印象,当年跟你父亲是同期的警察,后来调去了档案科。”他叹了口气,“人心隔肚皮啊。”
田林湍抹了把脸,把眼泪抹掉:“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他捡起地上的勘查工具,“苏晓,查张启明的住址;林哥,我们去西城分局;老赵,盯着医院,别让小李再出事。”他的声音又恢复了点平时的劲,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硬气,“内鬼藏得再深,也得把他揪出来——不然对不起小李流的血。”
苏晓看着他通红的眼睛,突然觉得这个平时爱开玩笑的人,此刻像块烧红的铁,硬得能劈开所有迷雾。她拿起传呼机,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按动,给所有相关的人发了条信息:“99 99 抓内鬼”——99是“团圆”,也是“清算”,是时候给十五年前的案子,画个真正的句号了。
窗外的风还在刮,却吹不散屋里的凝重。田林湍把小李的传呼机揣进兜里,屏幕上那个没打完的“张”字,像根刺,扎在每个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