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案的卷宗刚理出眉目，老赵的传呼就在值班室响了，短促的“嘀嘀”声在安静的屋里格外刺耳。他摘下机器看了眼，眉头猛地皱起来——屏幕上是串陌生代码：“03 17 红旗街”。
“这代码不对。”老赵把传呼机往桌上一放，指尖敲着桌面，“03是‘指纹’，17是‘跨区’，红旗街归西城分局管，咱们跟他们没联过代码。”
小李凑过来看，突然“咦”了一声：“这代码格式，跟王丽笔记本上记的不一样，她的数字后都带汉字注释，这个光秃秃的，像……像内部人才用的暗码。”他想起昨天比对指纹时，系统里弹出条提示：“编号734指纹，与西城分局1993年未破盗窃案部分吻合”，当时以为是系统故障，没当回事。
林锐接过传呼机，指尖划过冰冷的屏幕：“红旗街有什么？”
“纺织厂的仓库有个分库在那儿，”老李端着热水进来，听见这话插话，“去年丢过一批棉纱，西城分局查了半年没结果，王丽当时还帮着辨认过领料单，说‘有张单子的签字不对劲’。”
苏晓突然想起王丽的记账本，翻到最后几页，果然有行模糊的记录：“12月3日，红旗街，棉纱样，3包”。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钥匙，跟仓库那把刻着“王”字的铜钥匙轮廓重合。“她去过分库？”
老赵已经拨通了西城分局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电流杂音，接电话的是个陌生声音，说“没接过红旗街的指纹协查”，没等多问就挂了。老赵捏着听筒皱眉：“不对劲，西城分局的老张我认识，去年还一起培训过，他的传呼代码我记着，刚才那声音不是他。”
这时苏晓的BP机也响了，是条匿名传呼，代码更奇怪：“99 07 小心”。99是“旧案”，07是“内部人”——这是她教王丽编的“危险提示”代码，当时王丽笑说“这辈子用不上”，没想到现在以这种方式出现。
林锐让老张守着所里，带着苏晓、老赵和小李去红旗街分库。仓库铁门上的锁是新换的，比王丽仓库的锁粗了两圈，锁芯上还沾着点暗红色的漆——小李用显影剂一喷，显出半个模糊的指印，边缘有圈磨损，跟西城分局那起盗窃案现场提取的“734号指纹”特征完全一致。
“这锁不是咱们市的牌子。”老赵摸了摸锁身，“是邻市的‘铁将军’，去年西城分局采购过一批，说是‘专供重案现场’。”他蹲下身，在仓库墙角摸到块碎布，藏青色的，跟王丽那包毛线一个色，上面沾着点机油，“是纺织厂的机修机油，王丽前阵子帮机修班补过工装，说‘这油沾手上三天洗不掉’。”
苏晓的传呼又响了，这次是二柱子：“05 28 机修老张”。05是“奶糖”（他说机修老张总爱揣奶糖），28是“西城”——二柱子在工地看守时，见过机修老张跟个西城口音的人吵架，“说什么‘棉纱款该结了’，还提到‘红旗街仓库’”。
回所的路上，林锐的传呼也响了，是西城分局的陌生号码，没代码，只有一行字：“王丽的账本，第19页撕了”。他心里一沉——早上整理卷宗时，确实发现账本第19页有撕痕，边缘还粘着点红墨水，跟刚才仓库锁上的暗红色漆一模一样。
值班室里，老张正对着王丽的代码本琢磨：“你看这页，‘03 17’被圈了又划掉，旁边写着‘危险’，是苏晓教的‘77’代码。”他指着纸页边缘的压痕，“像是夹过照片，边角是圆的，跟西城分局证件照一个尺寸。”
老李突然想起什么，从传达室拿来个信封：“这是王丽上周五让我代收的，寄件人地址是西城分局，没写名字。我当时问她，她说‘是以前帮过的一个老同事’。”信封是空的，内侧却有层淡淡的粉笔灰——是林锐常用的那种白色粉笔，“她上周借过你的粉笔，说‘记代码怕忘’。”
苏晓突然明白过来，粉笔灰是王丽故意留下的标记。她翻出老赵带来的指纹比对表，734号指纹的主人信息栏是空的，只有个编号，像被人刻意抹掉了。“会不会……西城分局有人不想让这案子查清？”
林锐没说话，在黑板上画了个大大的问号，左边是红旗街仓库的锁，右边是西城分局的传呼号码，中间用粉笔连了条线，线上画着个毛线团，缠着半张撕碎的纸。
“这代码叫啥？”苏晓轻声问。
“叫‘迷雾’。”林锐的粉笔顿了顿，“但再浓的雾，也盖不住底下的脚印。”
老赵把734号指纹的拓片塞进证物袋，指尖不小心蹭到袋口，沾了点老李刚送的糖水，他低头舔了舔，突然笑了：“甜的。王丽说过，‘再难的案子，也得有点甜念想撑着’。”
窗外的腊梅开了半朵，香味混着粉笔灰的味道飘进来，像谁在迷雾里点了盏灯，不亮，却足够让人看清脚下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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