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的雪下得绵密，派出所的春联被雪打湿了边角，红得沉甸甸的。苏晓正帮张婶收拾昨晚的碗筷，BP机突然急促地响起来，屏幕上跳着一串陌生代码：“77 01 纺织厂后巷”。
77是她没教过的紧急代码，01是“地点”。苏晓心里一沉，刚要问林锐，值班室的电话就炸响了，是纺织厂保安队的：“林警官！杀人了！后巷发现个女的，没气了！”
林锐抓起警帽的手顿了一下，帽檐上的雪簌簌往下掉。“老张，你在所里守着电话。”他拽起外套，“苏晓，带好勘查箱。”
纺织厂后巷积着没踩过的雪，一具女尸蜷缩在废弃的棉纺机旁，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苏晓蹲下身拍照时，睫毛上落了层白霜：“死者穿着旧工装，口袋里有个工作证——王丽，前天才办的下岗手续。”
林锐的目光扫过周围，雪地上只有一种凌乱的脚印，像是死者自己的。“老张说过，纺织厂下岗的女工里，王丽跟人合开了个裁缝铺，就在街口。”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亮灯处，“去问问。”
裁缝铺的卷帘门半拉着，老板娘赵姐正抱着缝纫机哭：“昨天还说要给我改件新棉袄……她前夫昨晚来闹过，说王丽藏了他的赌债钱，两人吵得厉害，我还劝了半天。”
苏晓的BP机又响了，是老张：“88 12 王丽前夫，在红光旅社”。88是“线索”，12是“可疑”——老张显然是翻了户籍册，连旅社地址都摸得清楚。
赶到红光旅社时，王丽前夫正收拾行李，看见警察就慌了神：“我没杀她！就是昨晚跟她吵了几句……她拿了我妈留的金镯子，说是要抵房租，我气不过才推了她一把！”
林锐盯着他冻裂的手指：“推在哪儿了？”
“后巷……她当时手里还拎着个布包，说要送件改好的棉衣给老王……”
苏晓突然想起老王那件新毛衣的领口——王丽的裁缝铺就接过改领口的活儿。她跑回后巷，在棉纺机底下摸出个被雪埋了半截的布包，里面是件改好的棉衣，领口缝得特别大，针脚细密，像极了老张写的那张纸条。
回所的路上，警笛的声音被雪吸走了大半。苏晓看着林锐手里的棉衣，突然想起王丽的工作证照片，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她昨晚肯定是想送完棉衣就回家。”
林锐嗯了一声，脚下的雪咯吱作响。他想起老张总说“案子再冷，人心是热的”，此刻看着那棉衣领口特意缝的布扣，突然觉得这雪夜好像没那么寒了。
值班室的灯还亮着，老张正趴在桌上写案情记录，搪瓷缸子里的糖水换了新的，冒着热气。见他们回来，他抬起头，眼里的红血丝混着灯光，像落了层火星：“王丽的邻居说，她前几天买了毛线，说要给老王织条围巾，配那件毛衣。”
苏晓的BP机轻轻响了一声，是老王发来的，代码还是半生不熟：“王丽 围巾 暖”。她低头看着屏幕，雪从门缝里钻进来，落在上面，很快化成了一小滴水，像谁没忍住的眼泪。
（一会还有，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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