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是金属或石质的牢笼。
构成墙壁的是无数半透明的水母，彼此触须相连，形成直径约三米的球形空间。它们缓慢地脉动着，发出柔和的蓝绿色荧光，照亮了内部。透过水母墙壁，可以模糊看见外面的景象——
巨大的、由珊瑚与发光晶体构筑的宫殿轮廓，以及偶尔游过的、形态奇幻的海洋生物。
笼子并非只有她一人。
三个女孩各自蜷缩在角落。
说话的是离王默最近的，看上去十八九岁，穿着某种粗麻布长裙，样式古朴得像是从历史课本里走出来的。她的头发是浅金色，编成复杂的发辫，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颈侧同样有鳃状纹路。
另外两人，一个穿着二十世纪初风格的束腰长裙，黑发盘成严谨的发髻，正闭眼低声哼着什么调子；另一个则穿着六十年代的碎花连衣裙，赤脚，抱着膝盖盯着墙壁外的某个点发呆。
“你……”王默试着开口，声音在水里扩散成模糊的泡泡。她咳了咳，再次尝试，“这里是哪里？”
古装女孩游近了些。
是真的“游”，她的双腿在水中轻轻摆动，动作流畅得不像人类。王默低头看自己的腿，才意识到她也正悬浮在水中，重力在这里似乎失效了。
“亚特兰蒂斯的外围囚室。”古装女孩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或者说，他们称之为‘净心之间’——为我们这些祭品候选者准备的等候室。”
“祭品？”王默的胃沉了下去。
“每隔百年，塞壬族会举行一次净海祭。”这次开口的是那个哼歌的黑发女子，她睁开眼睛，瞳孔是罕见的深紫色，“从人类世界挑选拥有‘纯净之心’的女性，作为献给塞壬之王的妃子候选人。通过试炼者成为王妃，获得净化海洋的力量。失败者……”她顿了顿，“被洗去记忆送回陆地，代价是十年寿命。”
王默的手指收紧：“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碎花裙女孩突然转过来，她的眼睛红肿，显然哭过很久，“只需要知道：明天你会被带到祭坛，摸一块水晶。如果它亮了，你留下。如果不亮，你回去。忘记这一切，但会少活十年。就这么简单。”
“可为什么是我？”王默的声音在颤抖，“我只是在救一只海豚——”
“海豚？”古装女孩嗤笑一声，“那是引路者。它们能嗅到‘心’的味道。你碰了它，它碰了你，契约就开始了。”她游到水母墙壁边，指着外面游过的一群银色小鱼，“看到它们了吗？那是监视者。你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会被传到上面。”
王默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鱼群的眼睛在荧光下反射着无机质的光，整齐划一地转向笼内，凝视着她。
一股寒意爬上脊椎。
“你们……来了多久？”她低声问。
“我是七个月前。”古装女孩说，“艾琳娜——”她指向黑发女子，“一年零三个月。莉莉安——”碎花裙女孩，“两年。”
“两年？”王默睁大眼睛，“一直在这里？”
莉莉安把脸埋进膝盖：“等一次祭典要集齐五位候选人。我是第三个。你是第五个。人齐了，试炼就在明天。”
沉默笼罩了水母囚笼。只有水母脉动时发出的微弱荧光，以及远处宫殿深处传来的、某种类似鲸歌的低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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