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在黑暗中的即兴，像一颗被埋下的种子，在陈思思心里悄然生根。她不再完全抗拒高泰明那些“离经叛道”的练习方式，甚至在无人时，会偷偷尝试用钢琴去“描绘”一些抽象的感觉。
窗外雨滴的节奏，午后阳光的慵懒，或是……心底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因高泰明而起的烦乱。
系统依旧在混乱与相对静默间徘徊。它似乎暂时放弃了提供具体攻略方案，转而开始大量记录陈思思与高泰明互动时的数据，尤其是当陈思思表现出“非标准化”情绪时，高泰明那异常波动的【关注度】。
这天下午，是一节冗长的自习课。陈思思正对着一道物理题蹙眉，一张折叠的纸条从旁边递了过来，落在她的草稿纸上。
她心头一跳，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展开纸条，上面依旧是那龙飞凤舞的字迹：
“走。带你去听点更带劲的。”
下面是一个陌生的地址，比上次的“锈蚀齿轮”更加偏僻。
陈思思的手指捏紧了纸条边缘。逃课？连续两次？这在她过去的人生里是不可想象的。系统的警告声微弱地响起，提示着【违规行为将导致不可预测后果】，但不知为何，这警告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转过头，看向斜后方。高泰明正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仿佛那张纸条与他无关。他似乎笃定她会跟上。
一种混合着负罪感和强烈好奇的冲动，再次攫住了她。她想知道，他口中“更带劲的”是什么。她想再次体验那种脱离规则束缚，只存在于感官世界的自由。
她深吸一口气，将纸条紧紧攥在手心，然后开始默默收拾书包。
这一次，她没有太多犹豫。
他们再次来到了城市边缘，一个比上次那个仓库更破旧，隐藏在一片待拆迁居民楼地下室里的场所。门口连像样的招牌都没有，只有一个用红色喷漆歪歪扭扭写的“巢穴”二字。
推开那扇隔音效果极差的铁皮门，声浪如同实质的拳头，猛地轰击过来！这里的音乐比“锈蚀齿轮”更加原始，暴烈，几乎不带任何旋律性，只有重复不断的工业感极强的节奏和主唱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嘶吼。
空气浑浊得几乎令人窒息，汗味、烟味、酒精味混合在一起。人群更加密集，也更加疯狂，在狭小昏暗的空间里剧烈地碰撞，甩动。
高泰明没有像上次那样将她护在相对安全的角落。他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很大，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像一柄尖刀，直直插向舞台的最前方！
陈思思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周围是扭曲的面孔和挥动的手臂，震耳欲聋的噪音让她头晕目眩，几乎要窒息。她想后退，但高泰明的手像铁钳，牢牢地箍着她，将她带到了最靠近音箱和乐手的地方。
巨大的声压让她耳膜嗡嗡作响，心脏似乎都要跟着那沉重的贝斯线一起跳出胸腔。她能清晰地看到乐手脸上癫狂的表情，看到汗水从他额角飞溅而出，看到吉他手用力踩下效果器时，脚边闪烁的诡异红光。
太近了。近得失去了安全感，只剩下最原始的感官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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