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本来这章要整点花样情节的,结果今天去办了一天事情,还差点没更,网还不好,一章准备了好几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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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林间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鸟鸣声清脆。紫檗起得很早,精力耗损带来的疲惫感如同跗骨之蛆,即便在树屋中,他也无法真正放松。他习惯性地走向聚落边缘的开阔平台,试图在晨风中汲取一丝平静。
异尚出年如同影子般安静地跟在他身侧几步远的地方。他没有刻意搭话,只是保持着一种无声的、令人安心的存在感。灰白的发丝沾着细微的晨露,红眸沉静地观察着四周,也留意着紫檗的状态。
平台靠近溪流,水汽氤氲。一个娇小的身影正蹲在溪边岩石旁,动作慢得仿佛时间在她身上流淌得更缓。灰色半长发蓬松却黯淡,几缕湿发黏在脸颊。浓重的黑眼圈下,是一双黑白色渐变色的眼睛。她穿着宽大的旧布袍,正用极小的玻璃瓶收集岩石凹陷处的晨露。她是苡每愚,侏儒兔兽人,药剂师。
紫檗的出现,只换来她慢悠悠、毫无情绪的一瞥,如同看一块石头。她又低下头,继续那慢动作般的收集,灰色兔耳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露水寅时的效力最好……”她忽然开口,声音又轻又飘,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拖长的尾音,仿佛梦呓,“可惜起晚了一刻钟……”平淡无波,只有倦怠。
紫檗沉默地看着。药剂师……晨露……实验室冰冷的记忆让他胃部微缩。异尚出年敏锐地察觉到紫檗气息的细微变化,靠近一步,温声低语:“她是苡每愚,我们的药剂师。她配的药效果很好,就是……作息有点颠倒。”他巧妙地避开了可能引起不适的“实验室”联想。
一阵轻柔如猫踏落叶的脚步声传来。一个身影出现在平台入口。柔顺的紫色中长发泛着绸缎光泽,鬓角和头顶两缕深紫色的发丝格外醒目。湖蓝色的眼眸清澈宁静,带着温婉笑意。素雅的月白长裙随步轻摇,姿态端庄。正是七踉遥,白猫兽人。
“早上好,紫檗先生,出年。”七踉遥声音轻柔,对着两人微微颔首,淑女礼无可挑剔,“晨间湿气重,请注意添衣。”关怀自然得体。
她转向溪边的苡每愚,眼神无奈而包容:“每愚,又起这么早?昨晚配药到几时了?”她走过去,动作轻柔地帮苡每愚理了理湿发。
苡每愚懒懒地“嗯”了一声,眼皮不抬,声音拖沓:“最后一味药性难调和”
七踉遥直起身,湖蓝色的眸子看向紫檗,温顺含笑:“紫檗先生若有需要,无论是安神还是调理,都可以找每愚。她的手艺是顶好的。”她注意到紫檗的苍白疲惫,体贴补充,“或者告诉我,我替你转达。”
“不用。”紫檗声音沙哑。对药剂的抗拒依旧强烈。
“七踉遥!看见白梳了吗?”阳审充满活力的声音伴着金灿灿的身影冲上栈道,“早啊紫檗!早啊出年!”
七踉遥猫耳微抖,笑容温婉依旧:“白梳应是在晨练。阳审你找他有事?”
“哦!问他见没见我新磨的箭头!”阳审大大咧咧摆手,又冲溪边喊,“嘿!每愚!又在搞‘神仙水’啦?”
苡每愚慢吞吞抬头,黑白眼瞳无焦点地“看”向阳审:“……是……清心凝露……”说完又低头,耗尽力气般。
“哈哈差不多!”阳审不以为意。话音未落,一个清冷身影无声出现在阳审身后栈道阴影处——冷白梳。素白长衫,墨黑眸子淡淡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阳审身上。
“找我有事?”声音清冽。
“白梳!”阳审金眸闪亮,笑容灿烂,“我新磨的箭头呢?放窗台那个!”
冷白梳墨黑的眸子看着他,冰封眼底似有极淡的暖意流过:“工具架第二层,和旧的一起。”语气平淡,却在阳审听来无比可靠。他甚至还几不可察地补充了一句,声线似乎比平时柔和一丝缝隙,“……下次别乱放。”
“知道啦!谢啦白梳!”阳审笑容更盛,抬手就亲昵地拍向冷白梳的肩。
冷白梳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却并未躲闪,甚至极其轻微地向阳审的方向偏了偏头,无声地接纳了这份阳光般的触碰。这份独有的亲近和纵容,是他面对七踉遥或苡每愚时绝不会有的疏离态度。
七踉遥站在一旁,湖蓝色的眼眸清澈平静地看着他们,如同看任何一对关系好的同伴,没有任何异样情绪,只有温和。苡每愚更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毫无反应。
异尚出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对紫檗低声解释,印证着他的观察:“白梳和阳审互相认识比我们久多了,比较亲近。”他的解释清晰明了,划清了界限。
紫檗微微颔首。冷白梳对阳审的特殊,七踉遥和苡每愚的平常心,一目了然。
“紫檗,出年!”阳审收回手,又招呼道,“椒木的新品浆果馅饼再不去就没了!今那家伙肯定在扫荡了!”他风风火火往回跑,“白梳!快走!”
冷白梳墨黑的眸子最后扫过紫檗和异尚出年,微微颔首,转身步履无声却坚定地跟上了阳审,如同沉默的影子追随着跳跃的阳光。
七踉遥对紫檗和异尚出年温婉一笑:“我们也回去吧?每愚,露水收好该吃早饭了。”
苡每愚慢吞吞盖好瓶塞:“……好了……”动作迟缓地起身。
异尚出年看向紫檗,红眸温和:“我们也过去?椒木的新品值得期待。”
紫檗看着眼前:跑远的金色阳光与他的白色影子,温婉提醒的紫罗兰,慢吞吞的灰兔子。还有身边始终如一的、带着温和力量的灰发少年。
他沉默地点点头,在异尚出年的陪伴下,走向那充满烟火气的树屋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