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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征兆,噩梦又开始了

衬托者

风车屋窗外那片绚烂的花园,向日葵田的金黄,溪水的粼粼波光,还有康沐姐姐的温声细语和奇桃依咋咋呼呼的笑闹……所有温暖的色彩和声音,都在一瞬间被粗暴地剥夺。

没有预兆,没有解释。

沉重的皮靴踏碎风车屋的宁静是在一个沉闷的午后。来者不是熟悉的、带着轻蔑的卫兵,而是几个穿着暗灰色制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如同冰封湖面的陌生人。他们动作迅捷、精准、沉默得可怕。

“带走。”为首的人只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紫檗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反应,像一头被惊醒的猎豹,猛地将身边的粉奈拉到自己身后。他全身的肌肉绷紧,眼神锐利如刀,扫视着这几个不速之客。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远超普通卫兵的、带着铁锈和消毒水气息的危险压迫感。

反抗是徒劳的。对方的力量和速度都异常惊人,配合默契得如同精密的机器。紫檗只来得及将粉奈紧紧护在怀里,下一刻,带着浓烈化学药剂气味的黑色厚布就猛地蒙上了他的眼睛,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眼皮。粉奈短促的惊叫也被另一块布堵了回去,只剩下惊恐的呜咽。冰冷的金属手铐锁住了他们的手腕,触感坚硬刺骨。

世界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死寂。只有身体被粗暴推搡着前进的感觉,脚下踉跄,磕碰到坚硬冰冷的物体。空气里只剩下沉重的脚步声、金属摩擦声和他们自己急促压抑的呼吸心跳。风车屋的吱呀声、花园的虫鸣、甚至皇都遥远的喧嚣,都彻底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时间的感知在绝对的黑暗和未知的恐惧中被拉长扭曲。

终于,推搡停止了。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气味猛地冲入鼻腔——是浓重的霉味、陈年灰尘、消毒水残留的刺鼻气息,还有一种……类似铁锈混合着某种生物排泄物的、难以形容的污浊气味。空气潮湿阴冷,像地窖深处。

眼罩和堵嘴布被粗暴地扯下。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紫檗眯起了眼,瞳孔急剧收缩以适应昏暗。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低矮、布满霉斑和水渍的灰绿色天花板,一盏嵌在顶部的、光线惨白冰冷的灯管滋滋作响,是唯一的光源。空气粘稠得仿佛能拧出水。

他迅速环顾四周。这是一个狭窄逼仄的空间,像一间废弃仓库隔出来的囚室。墙壁是裸露的、带着锈迹的金属板,地面是冰冷的水泥,同样布满可疑的污渍和水痕。房间中央,是两排简陋的、上下铺结构的铁架床,一共八个铺位。被褥是统一的、洗得发硬发灰的粗布,散发着一股陈腐的气味。

这里不是风车屋,甚至不是皇都普通的牢房。这里是……地狱的某个肮脏角落。

“哟,来新人了?”

一个略带沙哑、带着明显戏谑口吻的男声响起。

紫檗猛地转头。声音来自靠近门口的下铺。一个身形高瘦的青年斜倚在床头。他有着一头罕见的、如同乌鸦翅膀般泛着墨绿光泽的深青色长发,随意地扎在脑后,露出几缕不羁的碎发。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狭长,眼尾微微上挑,瞳孔是燃烧般的暗红色,此刻正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一丝玩味的笑意,肆无忌惮地扫视着狼狈不堪的紫檗和还在微微发抖的粉奈。他穿着一身同样灰扑扑、但明显被改造过的制服,袖口挽起,露出精瘦的手臂,指尖正灵活地把玩着一枚小小的、不知什么材质的黑色圆片。

“迈南,闭嘴。”一个温软柔和的女声从他对面的上铺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紫檗循声望去。上铺坐着一个女子,看起来二十岁出头。她有着一头柔顺的、泛着淡淡月华光泽的浅紫色长发,松松地挽了个髻,几缕发丝垂落颊边。她的面容精致得近乎不真实,皮肤白皙通透,尖尖的耳朵从发丝中探出一点轮廓——精灵族!她那双淡紫色的眼眸如同温柔的湖泊,此刻正带着深深的怜悯和关切看着紫檗兄妹,尤其是瑟缩在哥哥身后的粉奈。她身上也穿着同样的制服,却掩不住那份天生的清灵气质。

“呵,”被叫做迈南的青发红眼男子嗤笑一声,手里的黑色圆片“啪”地一声弹起,又稳稳接住,“微姐,你总是这么好心肠。看看这俩小可怜,蒙着眼塞进来,吓坏了吧?”他目光转向紫檗,暗红的瞳孔里闪烁着恶作剧般的光芒,“喂,新来的,知道这是哪儿吗?”

紫檗没有理会迈南的挑衅,他将粉奈护得更紧,冰冷的视线扫过这个阴暗潮湿、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空间,最后落回迈南和那位被称为“微姐”的精灵女子身上。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长途颠簸后的沙哑,却异常稳定:“这是哪里?”

“哪里?”迈南夸张地耸耸肩,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露出一点点尖尖的犬齿,“欢迎光临‘乐园’——实验体宿舍,亲爱的编号预备役们。”他刻意拉长了“乐园”二字,语气里满是冰冷的嘲讽。

“实验体?”粉奈惊恐地小声重复,小脸煞白,下意识地抓紧了紫檗的衣角。

“别怕,孩子。”微姐的声音轻柔地响起,像一缕微风吹散些许阴霾。她从上铺轻盈地滑下,动作无声无息。她走到粉奈面前,微微俯身,淡紫色的眼眸里充满了真诚的善意,“这里……确实不好,但暂时是安全的。我叫微澜,你可以叫我微姐。”她又看向紫檗,目光温和而带着理解,“他是迈南,嘴坏,但……人不坏。”

迈南哼了一声,别过脸,继续把玩他手里的东西,显然对“人不坏”的评价嗤之以鼻。

就在这时——

哐当!

沉重的铁门被猛地从外面拉开,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一个身影被粗暴地推了进来,力道之大,让他直接踉跄着扑倒在地,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来人挣扎着抬起头。他看起来年纪和紫檗相仿,身形颀长,有着一头如薄暮烟霞般的淡紫色短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前。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眼——被厚厚的、渗着暗红色血迹的绷带紧紧缠绕着,绷带边缘还沾着尘土。左眼是如同燃烧余烬般的暗红色,此刻因为疼痛和愤怒而瞳孔收缩。他穿着同样的灰色制服,但衣襟被扯开,露出锁骨处一道新鲜的、还在渗血的擦痕。

“虹楠!”微澜低呼一声,立刻上前想要搀扶。

“滚开!别碰我!”名叫虹楠的男子猛地挥开微澜伸来的手,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受伤野兽般的暴戾和戒备。他挣扎着,用一只手撑地,艰难地想要自己爬起来。那只露在外面的暗红左眼,警惕而凶狠地扫视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紫檗和粉奈这两个明显是新面孔的人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和排斥。

迈南停止了把玩手中的圆片,暗红的眼眸眯起,看着狼狈不堪的虹楠,嘴角那抹惯常的戏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同病相怜?他嗤了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看来今天‘实验室’的活儿挺重啊,连‘独眼鸠’都被折腾得快散架了。喂,新来的两个,”他转向紫檗和粉奈,暗红的瞳孔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烁着残酷的光芒,“看清楚了?这就是‘乐园’的日常。欢迎加入报废品预备役。在这里,我们只有一个名字——实验体编号。”

(虹楠是红领绿鸠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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