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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的傍晚，路灯刚亮起时，杂货铺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个穿米白色羽绒服的女生，手里提着个保温桶，桶身上印着“团圆”两个字，保温绳被磨得有些起毛，显然用了很久。

“你好，”她把保温桶放在柜台上，睫毛上还沾着点雪粒，“听说这里能找‘藏在汤里的暖’？”

林夏注意到她羽绒服口袋里露出半截毛线袜，袜口绣着朵小小的梅花，针脚细密，和之前那位老奶奶的手艺很像。“汤里的暖？”

女生打开保温桶，里面是满满一桶排骨汤，飘着红枣和枸杞，香气立刻漫了开来。“是我奶奶炖的。”她用勺子轻轻搅了搅，“她总说冬至要喝热汤，不然整个冬天都冷。去年她教我炖这汤时，说‘等你学会了，就给喜欢的人送一碗’，可我还没来得及……”

林夏的左眼立刻浮起碎片：厨房的灶台前，老奶奶握着她的手教她撇浮沫，说“汤要清，心才静”；她熬夜备考时，保温桶放在桌角，奶奶在门口说“趁热喝，补脑子”；医院的病床边，她笨手笨脚地给奶奶喂汤，对方笑着说“比我炖的还香”。

“丢了什么？”林夏轻声问。

女生的指尖划过保温桶的“圆”字：“我以为是忘了放多少盐，直到昨天整理她的围裙，发现口袋里有张纸条，写着‘红枣要去核，枸杞最后放’。”她忽然笑了，眼里闪着光，“原来她早把步骤替我记好了。”

林夏的左眼突然亮起一片碎片——是老奶奶坐在灯下，把炖汤的步骤写在纸条上，边写边念叨“我家丫头记性差，得写细点”，台灯的光落在她银白的头发上，像落了层霜。

“你尝这汤。”林夏递过勺子，“是不是有股淡淡的桂花香？”

女生舀了一勺，忽然红了眼眶：“是她腌的桂花蜜！去年炖汤时她偷偷加了勺，说‘给丫头的汤，得带点甜’……”

碎片在林夏眼前拼成画面：冬至的饭桌上，祖孙俩分着喝一锅汤，奶奶把最大的排骨夹给她，说“多吃点，长个子”，窗外的雪落得轻，屋里的暖漫得满。

“代价是什么？”女生从保温桶里舀出一碗汤，“热乎的，你暖暖身子。”

林夏接过汤碗，热气混着肉香和桂花香，把整个屋子的寒意都驱散了。

女生离开时，保温桶的提手在手里晃，脚步声踩在雪地上，咯吱作响，像有人在她耳边说“今年的汤，甜得刚好”。

杂货铺的灯光映着雪，玻璃罐里的物件浸在汤的暖香里，像谁把一整个冬天的牵挂，都悄悄熬进了那锅冒着热气的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