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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的清晨，草叶上凝着层薄薄的霜，杂货铺的门被推开时，带进一阵新米的清香。进来的是个穿灰色中山装的老人，手里拎着个布袋子，袋子上印着“丰收”两个金字，边角磨得发白，显然用了很多年。

“姑娘，”他把袋子放在柜台上，声音里带着晨露的清润，“听说你能找‘藏在谷粒里的牵挂’？”

林夏注意到他袖口别着支钢笔，笔帽是棕色的，和布袋上的金字有些呼应，手指关节上缠着胶布，像是刚割过稻子。“谷粒里的？”

老人从布袋里掏出个小陶罐，揭开盖子，里面是些饱满的稻谷，金黄发亮。“这是我老伴种的最后一茬稻子。”他抓起一把稻谷，指尖从谷粒间滑过，“她种了一辈子田，说每粒米都藏着太阳的味道。三年前她走的时候，稻子刚扬花，我守着那片田，把稻子收了，留了这罐做念想。”

林夏的左眼立刻浮起碎片：稻田里，老太太弯腰割稻，汗水滴进泥土里；老人给她递过水壶，说“歇会儿吧”；打谷场上，两人把稻谷摊开晾晒，阳光在谷粒上跳，像撒了层碎金。

“丢了什么？”林夏轻声问。

老人的指尖划过陶罐边缘：“昨天翻晒稻谷时，发现罐底有张纸，是她写的，说‘阿明爱吃新米糕，记得多放红糖’。”他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光，“我总以为她只记得庄稼，原来连我爱吃什么都记着。”

林夏的左眼突然亮起一片碎片——是老太太坐在门槛上，把写好的纸条塞进陶罐，嘴里念叨着“等稻子熟了，让他自己发现”，阳光落在她银白的头发上，像落了层霜。

“你闻这稻谷。”林夏凑近陶罐，“是不是有股红糖的甜？”

老人低头闻了闻，忽然红了眼眶：“是她腌的红糖！去年收稻子时，她往谷仓里撒了把，说‘这样米里就藏着甜了’……”

碎片在林夏眼前拼成画面：灶台上，新蒸的米糕冒着热气，老太太把第一块放进老人碗里，说“尝尝，今年的谷粒格外饱满”，窗外的稻田翻着金浪，像谁把一整年的期盼，都熬成了米糕的甜。

“代价是什么？”老人从布袋里舀出一小袋新米，“刚碾的，煮粥最香，给你留着。”

林夏把新米放在柜台边，清香混着之前的栗子香、艾草香，像把整个秋天的踏实，都收进了店里。

老人离开时，脚步踩在结霜的石板上，布袋晃悠着，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有人在他身边，轻轻说了句“今年的收成，真好”。

杂货铺的晨光慢慢暖起来，玻璃罐里的物件安静地躺着，而新米的清香里，像谁把一句没说出口的“日子会甜”，悄悄藏进了每一粒饱满的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