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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暑的傍晚，天边烧着橘红的晚霞，杂货铺的门被推开时，带进一阵烤栗子的焦香。进来的是个穿格子衬衫的年轻人，手里拎着袋刚出炉的栗子，纸袋还在冒热气，他指尖沾着点糖霜，显然是边走边吃的。

“姐，”他把栗子放在柜台上，脸颊被热气熏得发红，“听说你能找‘藏在壳里的甜’？”

林夏注意到他衬衫口袋里露出半截电影票根，印着“秋日恋歌”的字样，边角有些卷曲，像是被反复摩挲过。“壳里的甜？”

年轻人从口袋里掏出个铁皮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些剥好的栗子仁，用保鲜膜仔细包着。“是我女朋友剥的。”他拿起一颗，放进嘴里，“她总说栗子要趁热吃才甜，去年处暑给我剥了一盒子，说‘等明年这时候，就带你见我爸妈’。”

林夏的左眼立刻浮起碎片：电影院的黑暗里，她把剥好的栗子塞进他手里，指尖碰在一起时的微烫；公园的长椅上，两人分着吃一袋糖炒栗子，壳堆成小小的山；医院的走廊里，他攥着诊断书，眼泪砸在“急性白血病”几个字上，口袋里的栗子仁还温着。

“她走了。”年轻人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今天路过炒货摊，闻到香味突然想起，她还说要教我怎么挑栗子，说‘壳硬的才藏着饱满的甜’。可我站在摊前，怎么也分不清哪个是硬壳的。”

林夏的左眼突然亮起一片碎片——是女孩坐在病床上，给他演示怎么捏栗子壳，说“你看，这样轻轻一按就裂了”，阳光透过窗户，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暖。

“你看这铁皮盒。”林夏指着盒子内侧，“是不是有个小小的刻痕？”

年轻人翻过来一看，忽然红了眼眶：“是她刻的！那天我抱怨剥栗子麻烦，她就用指甲在盒底划了个笑脸，说‘以后我帮你剥一辈子’……”

碎片在林夏眼前拼成画面：秋风吹过的街道，两人并肩走着，手里拎着同袋栗子，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几乎要粘在一起。

“代价是什么？”年轻人把那袋刚买的栗子放在柜台上，“热乎的，分给来的人尝尝吧，她说过，甜的东西要分享。”

林夏把栗子倒在碟子里，焦香混着糖霜的甜，漫得满屋子都是。

年轻人离开时，脚步踩着晚霞的影子，口袋里的电影票根轻轻晃，像有人在他耳边说“明年的栗子，也会很甜的”。

杂货铺的灯光渐亮，玻璃罐里的物件浸在栗子的香气里，像谁把一整个秋天的约定，都悄悄藏进了坚硬的壳里，等着被温柔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