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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分那天，杂货铺的门被推开时，带着股桂花的甜香。进来的是个穿浅灰色旗袍的女士，手里拎着个竹编篮子，篮子里铺着块蓝印花布，隐约能看见里面放着些小巧的糕点。

“冒昧打扰了。”她说话时带着点温婉的笑意，眼角有淡淡的细纹，却显得格外柔和，“听说这里能找些‘藏起来的念想’？”

林夏注意到她旗袍领口别着枚玉兰花胸针，和沈砚那枚戒指上的花纹有些相似。“藏起来的？”

女士从篮子里拿出块桂花糕，放在碟子里推过来：“尝尝？是按我母亲的方子做的。”糕点的甜香混着桂花香，漫得满屋子都是。

林夏的左眼立刻浮起碎片：老式厨房里，系着围裙的老人在揉面，蒸汽模糊了眼镜；女人小时候踮着脚够橱柜上的糖罐，老人笑着把她抱起来；最后是殡仪馆的菊花，女人捧着老人的遗像，手里紧紧攥着本食谱。

“我母亲走了三年了。”女士轻轻转动着胸针，“她生前总说，做糕点要‘留三分甜给回忆’，可我最近总觉得，那些回忆里的甜味，好像越来越淡了。”

她从包里拿出个旧笔记本，里面记着各种糕点做法，最后几页是空白的。“最后一次见她，她躺在病床上，说要教我做她最拿手的杏仁酥，可话没说完就……”

话没说完，她的声音就低了下去。

林夏的左眼突然亮起一片碎片——是女人不在家时，老人在笔记本最后几页补画了杏仁酥的步骤图，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你翻到最后看看。”林夏轻声说。

女士疑惑地翻开笔记本，当看到那些歪歪扭扭的步骤图时，忽然捂住了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却带着笑意：“她总说自己不会画画，原来偷偷练过……”

碎片在林夏眼前拼成一幅完整的画面：阳光透过厨房的窗，老人戴着老花镜，一边看食谱，一边笨拙地在纸上画着，桌上的桂花糕还冒着热气。

“代价是什么？”女士从篮子里拿出一小罐桂花蜜，“这是今年新酿的，母亲说，拌在粥里最香。”

林夏接过蜜罐，放在玻璃罐旁边，桂花的甜香和之前的糖味、糕点味混在一起，像把整个秋天都收进了店里。

女士离开时，篮子里的糕点少了一半，她说要分给巷口的孩子们。林夏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桂花树下，忽然觉得，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爱，从来都不会真的变淡——它们会变成味道、变成字迹、变成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在你需要的时候，悄悄甜满整个心房。

玻璃罐旁的桂花蜜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像谁把一句没说出口的“想念”，酿成了永远不会过期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