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盛夏的午后，蝉鸣吵得人发困，杂货铺的门被“砰”地推开，一个穿篮球服的少年冲了进来，额头上全是汗，手里捏着张揉皱的奖状。

“姐！”他把奖状往柜台上一拍，喘着气说，“你帮我看看，这上面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林夏展开奖状，是市级篮球赛的冠军证书，照片上的少年穿着10号球衣，笑得露出两颗虎牙。她的左眼立刻飘起碎片：球场上的欢呼声、队友把少年抛起来的瞬间、教练拍着他的肩说“好小子”、医院走廊里，少年趴在床边，握着老人的手说“我们赢了”。

“少了什么？”林夏问。

少年的指尖划过奖状上的名字：“我爷爷没看到。”他声音低了些，“决赛那天他在医院抢救，我打完球赶过去时，他已经走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个旧手机，点开一段录音，“这是我偷偷录的赛场声音，想给他听听的。”

录音里满是嘈杂的欢呼，突然有个苍老的声音插进来，带着点虚弱的笑：“小辉加油，爷爷听见了。”

少年猛地抬头，眼睛瞬间红了：“这……这是爷爷的声音？”

林夏的左眼浮起清晰的碎片——是决赛当天，护士举着手机凑到老人耳边，老人用尽最后力气喊了声“加油”，嘴角还挂着笑。

“他听到了。”林夏轻声说，“你看奖状边角，是不是有个浅浅的指印？”

少年凑近看，忽然捂住了嘴。那指印很轻，像老人枯瘦的手指，轻轻碰过他的荣耀。

“代价呢？”他从运动包里掏出个篮球钥匙扣，上面刻着“10号”，“这是爷爷送我的第一份礼物。”

林夏把钥匙扣放进玻璃罐，和那颗彩虹糖挨在一起。

少年离开时，脚步带着跳，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有人在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杂货铺的蝉鸣还在继续，玻璃罐里的物件又多了一件，在光线下闪着亮，像谁把一句没说出口的“骄傲”，悄悄藏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