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黄鹤楼的飞檐上,像谁把整条长江的水往琉璃瓦上泼。
鄂缓缓睁开眼,瞳孔里浮着层散不去的雾——那是汉江和长江在龟山脚下绞出的漩涡,混着1954年决堤时泡胀的芦苇根,1998年扒着门板求救的哭喊,还有去年长江新区工地上,钢筋戳穿安全帽溅起的血星子。
他右手指节抵着胸口,皮肤下突然拱起一道硬棱——是武当山的剑锋破皮而出,剑刃上还沾着神农架冷杉的树脂。
“疼吗?”鄂低头笑,声音像江汉关大钟被锈蚀的钟舌,“当年分洪区炸堤的引线,就是我亲手按的。”
指尖划过锁骨,那里有道暗红疤痕——是汉正街拆迁时飞来的水泥块刻的。他忽然攥住疤痕往两边撕,血珠溅在中山舰的弹孔上,锈铁瞬间开出朵血莲。
“都别装了,”鄂舔掉嘴角血沫,瞳孔里的雾漫到眼眶外,“谁裤兜里没揣着半截断掉的红头绳?” 话音落时,长江突然倒灌进东湖。
水面浮起密密麻麻的塑料发卡——红的、蓝的、碎成两截的,像极了玉米地里小桃没来得及戴的那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