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师回朝那天,百姓夹道相迎。林念初跟在方承意身后,看着他接受万民朝拜,忽然懂了他说的责任。那不仅仅是朝堂的纷争,更是这万里河山的安宁,是无数像他们一样的恋人能够安稳相守的底气。
回到汴京时,金明池的荷花正开得热闹。方承意推掉所有应酬,带着林念初泛舟湖上。他从怀里取出个锦盒,打开却是两枚素银戒指。“陛下说,明昭侯府的世子妃,该有凤冠霞帔。”他执起她的手,将戒指套在她无名指上,“可我知道,你喜欢自在。”
林念初看着戒指上简单的缠枝纹,忽然笑了。她摘下那支兰花玉簪,将其中一枚戒指穿进去,递到方承意面前:“这样,无论你在朝堂还是沙场,我都陪着你。”
晚风拂过湖面,吹起林念初的发丝,也吹起方承意嘴角的笑意。远处传来画舫的琵琶声,唱着不知名的小调,像是在诉说着这汴京城无数悲欢离合中,一对有情人终得圆满的故事。
后来有人问起,明昭侯府的世子妃为何总戴着一支普通的银戒指。林念初总是笑着不答,只有方承意知道,那戒指里藏着边关的风沙,藏着金明池的荷香,藏着两个灵魂跨越江湖与朝堂的约定——此心向君,不负相思。
……
汴京的初雪落得细碎,像揉碎的云絮铺满明昭侯府的青瓦。林念初正坐在窗边翻《江湖异闻录》,忽然听见院外传来孩童的笑闹声,探头一看,只见方承意正陪着府里的小丫鬟堆雪人,墨色锦袍上落了层薄薄的白霜,却浑然不觉。
“侯爷也不怕冻着。”她取了件狐裘披风下楼,刚走近就被方承意拽进怀里,带着雪气的吻落在额间。“你看这雪人,像不像初见时的你?”他指着那歪歪扭扭的雪堆,胡萝卜鼻子歪在一边,倒真有几分她当年叉腰瞪眼的模样。林念初伸手去推,却被他握住手揣进暖炉里,“刚用了早膳?厨房煨了你喜欢的栗子羹。”
自边关回来后,方承意总把她护得妥帖。朝堂事再忙,也会准时回府陪她用晚膳;休沐时便带她去逛书肆,看她蹲在摊前翻话本,自己则耐心地站在一旁等,偶尔还会指着某页点评:“这侠客剑法破绽太多,不及你的半分灵动。”
那日林念初在御街看见个捏面人的老匠,盯着那栩栩如生的鸳鸯出神。方承意看在眼里,第二日便寻来各色面团,在书房捣鼓了半晌。等林念初进去时,只见案上摆着两个歪歪扭扭的面人,一个穿着官袍却缺了只胳膊,一个梳着双丫髻倒像长了三只眼。
“承意,这是……”她忍着笑拿起看。方承意耳尖微红,却一本正经道:“左边是我,右边是你。虽不似模样,心意却是真的。”林念初忽然凑近,在他脸颊亲了一下,“比御街的匠人捏得好百倍。”那两个面人后来被她小心收在锦盒里,与那支穿了戒指的玉簪放在一处。
腊月里自在门师父捎来信,说要带师兄弟们来汴京贺岁。林念初欢喜得整夜难眠,拉着方承意去相国寺旁的铺子挑年货。她指着糖画摊上的龙凤呈祥,眼睛亮晶晶的:“师父最爱吃这个。”方承意刚要吩咐随从买下,却见她已拿起竹签,亲手画了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大师兄的儿子快满周岁了,这个正好。”
师父一行人到的那日,方承意亲自在府门相迎。自在门弟子们瞧着这位传闻中威严的明昭侯,竟正帮着林念初搬行李,还细心地叮嘱下人:“这些剑穗是念初亲手编的,莫要压坏了。”席间师父喝了几杯酒,拉着方承意的手叹道:“我这徒弟野惯了,往后在侯府,还望多担待。”方承意举杯回敬,目光落在林念初笑盈盈的脸上:“念初不是负担,是我此生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