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嫂脚步匆匆地往村东头走，哑巴张和小林紧跟在后面，那哑童也提着竹篮，亦步亦趋地跟在母亲身后。村落里静得反常，多数木屋门窗紧闭，偶尔能看到门缝里透出的微光，却听不到半点人声，只有风吹过屋檐下的破布，发出“哗啦”的轻响。
“王大爷家就在前面。”李嫂指着不远处一间矮木屋，声音里带着焦虑。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夹杂着男人的急呼声。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草药和淡淡腐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屋里光线昏暗，只有一扇小窗透进微光，炕上铺着破旧的被褥，一个白发老人蜷缩在炕上，脸色青黑，嘴唇干裂，每咳一次，胸口就剧烈起伏，手臂上还能看到几处发黑的斑块——那是浊气浸染的痕迹。
炕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正是刚才敲门的人，看到李嫂带着陌生人进来，他愣了一下，随即急声道：“李嫂，你可来了！王大爷这病又加重了，刚才还晕过去一次！”
哑巴张没说话，径直走到炕边，蹲下身仔细观察老人的症状。他伸出手，指尖刚碰到老人的手腕，就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浊气顺着老人的皮肤往外散，比之前遇到的尸影浊气淡，却更顽固，像附在骨头上的青苔，难以剥离。
“他这样多久了？”哑巴张抬头问中年男人。
“快一个月了。”男人叹了口气，“一开始只是偶尔咳嗽，后来身上开始发黑，人也越来越糊涂，有时候还会说胡话，喊着‘山洞’‘蓝光’什么的……”
“山洞？”小林立刻追问，“他去过村旁边的山洞？”
男人摇了摇头：“没去过。我们村的人都知道，那山洞邪门得很，平时都绕着走。倒是三个月前，那个穿青衣的先生，去过山洞之后就没回来……”
哑巴张站起身，目光扫过屋里的角落——墙角放着一个陶罐，里面装着半罐褐色的汤药，药渣沉在罐底，散发出淡淡的苦味。他走过去，拿起一根树枝拨开药渣，眉头突然皱了起来：“这药里，是不是加了‘黑根草’？”
李嫂愣了一下，点头道：“是啊，村里的老方子说，黑根草能治咳嗽，我们这几个月，都是用这个药给病人熬汤喝……”
“不能再用了。”哑巴张打断她，语气严肃，“黑根草性阴，会吸附浊气，病人喝了这药，只会让浊气在体内积得更重。”
李嫂和中年男人都愣住了，脸上满是慌乱。“那怎么办？”李嫂急得声音发颤，“我们也没别的办法，总不能看着他们等死……”
哑巴张没说话，从背包里拿出那块地脉之心的碎块，用布小心翼翼地裹好，放在老人的胸口。碎块刚碰到老人的衣服，就透出一丝微弱的蓝光，顺着老人的胸口往四肢蔓延。没过多久，老人的咳嗽声慢慢轻了下来，脸色也比刚才好了些，青黑色的斑块似乎淡了一点。
“这……这是啥东西？”中年男人惊讶地看着那块发光的碎块。
“地脉之心的碎块，能暂时压制浊气。”哑巴张解释道，“但这只是暂时的，要彻底治好他们，必须找到浊气的源头，把它清除掉。”
他看向李嫂：“你能带我去村旁边的山洞看看吗？”
李嫂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那山洞……太吓人了，之前有几个胆大的村民去寻青衣先生，进去之后就没出来，后来我们就把洞口封了……”
“必须去。”哑巴张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只有找到山洞里的浊气源头，才能救村里的人。你们要是怕，可以在洞口等我，我自己进去。”
小林立刻上前一步：“我跟你一起去。”
中年男人犹豫了片刻，突然咬了咬牙：“我也去！我爹之前就是去山洞找先生，没回来，我得去看看！”
李嫂看着他们，又看了看炕上逐渐平稳的王大爷，最终点了点头：“我去给你们准备火把和艾草，那山洞里黑得很，艾草或许能对付浊气。”
哑童一直站在门口，看到他们要去山洞，突然跑过来，拉了拉哑巴张的衣角，然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山洞的方向，眼神坚定。
“你也想去？”小林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山洞里很危险，你还是留在村里，照顾王大爷好不好？”
哑童摇了摇头，从竹篮里拿出一颗野果，塞进哑巴张手里，然后做出“保护”的手势，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好像在说“我能帮你们看路”。
哑巴张看着孩子真诚的眼神，想起之前在山坳里，孩子带他们来村落的模样，最终点了点头：“好，跟我们一起去，但一定要跟紧，不能乱跑。”
李嫂很快准备好了火把和艾草，还找了一把砍柴刀递给中年男人。几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往村后的山洞出发。山洞离村落不远，就在半山腰上，洞口用几块巨石封着，石头上还能看到村民凿过的痕迹，显然是后来封上的。
中年男人走过去，用力推开一块较小的石头，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之前我们就是从这里封的，里面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入口。”他说着，点燃了一根火把，往洞里照去——洞口黑漆漆的，只能看到往里延伸的通道，空气里透出一股阴冷的气息，比之前木屋外的浊气更淡，却更刺骨。
哑巴张接过火把，率先钻进缝隙。里面的通道比想象中宽，能容两人并排走，墙壁上湿漉漉的，长满了青苔，火把的光芒照在上面，反射出暗绿色的光。他走得很慢，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手里的匕首握得很紧。
小林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束点燃的艾草，青烟在她身前散开，驱散了周围的阴冷气息。哑童走在中间，紧紧拉着小林的衣角，眼睛睁得大大的，时不时指着前方的地面，提醒他们注意脚下的碎石。
走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通道突然变得宽敞起来，眼前出现了一个较大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一个石台，石台上放着一个罗盘——那是青衣先生的罗盘！
哑巴张快步走过去，拿起罗盘仔细看了看。罗盘的指针歪歪扭扭地指着石室的一个角落，指针上还沾着一点黑色的粉末，像是浊气的残留物。他顺着指针指的方向看去，那个角落的墙壁上，有一道细微的裂缝，裂缝里透出一丝极淡的蓝光，还有一缕若有若无的浊气，正从裂缝里往外冒。
“找到了。”哑巴张的声音有些低沉，“浊气的源头，应该就在这道裂缝后面。”
就在这时，哑童突然拉了拉小林的衣角，指着石台的另一侧，眼神里满是惊恐。小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心脏猛地一缩——石台后面，靠着一具骸骨，骸骨穿着青色的衣裳，手里还握着一块破碎的蓝色晶石，正是青衣先生的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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