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老宅时，夕阳正把天边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哑巴张发动车子，土路两旁的荒草被车轮碾过，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在为他们送行。
小林靠在车窗上，看着那片颓圮的院墙渐渐缩成一个小点，最后消失在后视镜里。手里的木牌和胸口的铜铃像是有了呼应，传来微弱的暖意。
“接下来真不回城里？”黑瞎子在后座伸了个懒腰，打破了沉默，“我那老朋友还等着我喝酒呢，总不能让人家空等。”
哑巴张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从后视镜里看了小林一眼。小林会意，笑着说：“城里的日子以后有的是机会过，不如先找个地方好好歇几天？”她想起绿墟里的惊险、老宅的沉寂，突然很想看看寻常的人间烟火。
黑瞎子挑眉：“哟，小林姑娘有主意了？说来听听。”
“我听说附近有个古镇，保留着老茶馆和手作铺子，”小林说，“之前查资料的时候看到过，离这儿不算太远。”
哑巴张没说话，只是轻轻打了个方向盘，车子朝着与公路相反的方向拐去。黑瞎子“啧”了一声：“行吧，反正跟着你们俩，总不愁没热闹看。”
车子在暮色中穿行，路过零星的村庄时，能看到窗户里透出的灯光，听到隐约的狗吠和人语。小林打开车窗，晚风吹进来，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驱散了老宅里那股腐朽的气息。
“说起来，”小林忽然想起什么，看向哑巴张，“你以前……经常回老宅吗？”
哑巴张目视前方，过了一会儿才轻轻摇头：“必要的时候才去。”
“必要的时候？”黑瞎子接话，“比如藏点不能让人发现的东西，或者……处理点麻烦？”他语气里带着调侃，却没让人觉得冒犯。
哑巴张没否认，只是从储物格里拿出一瓶水递给小林。小林接过，指尖碰到他的手，温温的。她忽然觉得，这个总是沉默的男人，心里藏着的或许不只是秘密，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温柔。
到古镇时，天已经全黑了。古镇入口处挂着两串红灯笼，昏黄的光线下，青石板路泛着湿润的光泽，像是刚下过一场小雨。沿街的铺子大多关了门，只有几家茶馆还亮着灯，隐约传来说书人的声音。
他们找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住下。房间在二楼，推开窗就能看到楼下的石板路和对面的老戏台。戏台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堆着几个破损的戏服箱子，透着一股时光沉淀的味道。
“我去打壶酒，”黑瞎子放下背包就往外走，“你们俩慢慢聊，别客气。”房间里只剩下小林和哑巴张。小林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外面的夜色，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几天前还在绿墟里生死一线，此刻却能安安静静地坐在这样的古镇里，听着远处的虫鸣。
哑巴张走到她身边，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她。是那半块刻着“铃”字的玉佩，被他用红绳串了起来，变成了一个简单的挂坠。
“给我的？”小林惊讶地抬头。
哑巴张点头，伸手帮她把玉佩戴在脖子上。玉佩贴着皮肤，传来温润的触感，恰好和胸口的铜铃一上一下，像是某种呼应。
“铃女的玉佩，”他低声说，“该交给你了。”
小林愣住了，指尖抚过玉佩上的纹路：“可你说……这是张家要守护的东西。”
“守护不一定要攥在手里。”哑巴张看着她的眼睛，目光认真，“你比我更懂它的意义。”
小林忽然想起药书里的记载，想起绿墟中看到的画面，那些关于铃女、关于守护的故事，仿佛在这一刻有了新的答案。或许所谓守护，从来都不是困住谁的枷锁，而是一种传承，一种带着温度的联结。
这时，黑瞎子提着酒壶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客栈老板，手里端着一盘花生和一碟酱牛肉。“老板说这是自家做的，下酒正好，”他把东西放在桌上，给自己倒了杯酒，“你们俩在这儿含情脉脉呢？快来喝酒。”
小林脸颊微红，拿起一块花生放进嘴里。哑巴张也坐了下来，黑瞎子给他倒了杯酒，他没推辞，抬手喝了一口。
夜色渐深，窗外的灯笼依旧亮着，把石板路照得朦朦胧胧。三人没再多说关于老宅、关于秘密的事，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说古镇的风景，说路上的见闻，说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酒过三巡，黑瞎子已经有些醉了，靠在椅背上哼起不成调的小曲。小林看着他，又看看身边安静喝酒的哑巴张，心里忽然变得无比踏实。
或许前路依旧会有未知，但只要身边有他们，有这枚铜铃和玉佩，有这些一起走过的故事，就没什么好怕的。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进房间，落在三人身上。新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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