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丹尔的眼线与势力虽已遍布全国,可此番目的地是其他领主的地界,半点都不能大张旗鼓。
更何况此行是为调查拉夫尔名下的孤儿院,此事敏感,稍有动静便可能打草惊蛇,更需低调行事。
是以他并未兴师动众,仅带上克沃普一人随行,连驾车这般琐碎的活计,也径直交予了他。
马车驶离城堡,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声响沉闷。谢丹尔靠在车厢软垫上,无聊时就掏出话本来看。
马车刚行至城门口,便被几名守城小卒拦下,车轮碾过石路的声响骤然停住,门外传来小卒们咄咄逼人的呵斥:“你们是什么人?无通行证也敢闯城,给老子下来!”
克沃普推门下车,身形挺拔如松,语气冷硬带着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眼底满是不耐:“通行证?此路何时有这般规矩?”从未有人敢这般拦下谢丹尔的车驾,言语间的压迫感让小卒们愣了愣,随即更显嚣张。
“你他妈管谁定的规矩!要么交通行证,要么拿钱买路,少在这摆架子!”领头的小卒啐了一口,眼神贪婪又凶狠,只当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子弟。
车厢内,谢丹尔指尖捻着袖扣,听着外面的争执,眉峰微蹙,缓缓掀开一侧窗帘,只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掌心托着一枚巴掌大的徽章——纯金打造,边缘刻着繁复纹路,中央嵌着家族和皇家的图腾,熠熠生辉。
小卒们瞥见金光,以为是送来的好处,脸色瞬间谄媚,连忙摇着狗尾巴往前凑,伸手就要去接。可看清徽章上的图腾时,几人脸上的笑意骤然僵住,瞳孔紧缩,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下一瞬,几人“扑通”一声齐齐跪下,额头抵着地面,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参见、参见大公殿下!属下有眼无珠,不知是殿下驾临,还请殿下恕罪!”
谢丹尔指尖一收,纯金徽章落回袖中,光泽隐去。他掀着帘角,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字句掷在地上,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本殿此行,不欲声张。若是因你们几人多嘴,坏了本殿的事,让行径暴露半分,届时,拿你们的脑袋试问。”
几名小卒趴在地上,浑身发颤,额头冷汗涔涔,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连忙磕头如捣蒜,声音抖得不成调:“是、是!小的们绝不敢多言半句,一定守口如瓶,绝不让任何人知晓殿下驾临,求殿下饶命!”
谢丹尔没再理会,垂眸放下窗帘,语气淡漠吩咐:“走吧。”克沃普颔首,翻身上马,马鞭轻扬,马车轱辘碾过石路,径直朝着城内驶去,留下几名小卒仍跪在原地,大气不敢喘。
天色已近昏沉,暮色裹着凉意漫进街巷,谢丹尔却半点歇脚的心思都无,只催着往孤儿院赶——多耽搁一刻,说不定就有孩子坠入未知的危险,他耗不起。
孤儿院的木门被推开时,管理者是个身形佝偻的中年妇女,见了谢丹尔与克沃普,脸色瞬间煞白,手脚都忍不住发颤,连站都站不稳。
谢丹尔见状,忽然勾了勾唇角,眼底漫开一层温和的笑意,语气也放得软缓:“不必紧张,只是例行规范性检查,您正常带我逛逛便好,不必拘谨。”这张笑脸是他惯用的社交利器,眉眼弯起时自带几分清甜软嫩,总能轻易卸下旁人的防备,在复杂的社交场上屡试不爽。
可只有亲近如克沃普才懂,这张甜软的笑脸下藏着多少冷锐锋芒,笑意愈浓时,往往藏着最狠的算计,笑里藏刀,让人看不清深浅,更摸不透他真实的心思。
中年妇女被这笑意安抚了几分,却仍不敢松懈,喏喏应着,引着两人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