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丹尔揣着那本从女仆那没收来的话本,脚步都轻快了几分,径直折返卧室。
反手掩上门,隔绝了外界的声响,他脱了鞋便往柔软的床榻上一躺,后背陷进蓬松的被褥里,舒服地喟叹一声,随即迫不及待将书摊在膝头,指尖捻着纸页慢慢翻阅。
油墨混着纸张的清浅气息漫开,字里行间皆是贵妇人与骑士的缠绵纠葛,看得他渐渐入了神。
他不自觉放缓了翻页的动作,薄唇轻启,低声喃喃念了出来:“……骑士一把拽住贵妇人的手,力道灼热又克制,不肯松开半分。贵妇人垂眸,指尖轻轻抚过腕间一道浅淡的旧疤,那是多年前骑士为护她周全,硬生生替她挡下一刀留下的印记。她沉默片刻,语气骤然冷冽如冰,字字疏离:‘你的忠诚,掺了太多不该有的心思,这份沉重,我担不起。’”
念完,谢丹尔蹙起眉峰,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书页,脸上满是困惑与几分不耐,轻啧一声:“明明之前眉来眼去的,暧昧得都要溢出来了,怎么突然又说这种生分话?又是推又是拒的,这到底是在闹哪一出?”
情爱里这般口是心非的拉扯,藏着掖着不肯坦诚,他实在瞧不明白,只觉得磨人得很。
谢丹尔指尖捻着纸页往下翻,目光落在一行字上,轻声念道:“……身份殊途,流言蜚语如影随形,旁人私下里撞见两人同框,便忍不住交头接耳指指点点,言语间满是鄙夷与嘲讽,暗地咒骂她身为贵妇人,却与骑士纠缠不清,失了体面,不成体统。”
念罢,他眉峰微蹙,薄唇轻撇,低声吐槽了句:“管得真宽……”世人总爱躲在暗处嚼舌根,用那些陈腐规矩丈量旁人的日子,旁人的情意与他们何干,偏要跳出来说三道四,多管闲事。
“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打断了谢丹尔的思绪。他抬眸望向窗外,才惊觉天色早已沉暗,暮色漫进房间,晕染开一片朦胧。
“进。”他合上书册随手搁在枕边,语气带着几分刚从话本里抽离的慵懒。
门被轻轻推开,克沃普一身劲装立在门口,身姿挺拔如松。他缓步上前,将怀中整理得齐齐整整的资料递到床前,声音低沉沉稳:“殿下,您要的资料都在此处。”
谢丹尔接过资料,指尖捻着纸页仔细翻阅,眉眼间覆着一层沉凝的认真。
克沃普立在床侧,目光不经意扫过他枕边摊着的话本,封面上的骑士与贵妇身影清晰,他喉间溢出一声极浅的浅笑,语气带着几分打趣:“殿下何时喜欢上看这些言情话本了。”
谢丹尔翻页的动作一顿,耳尖几不可察地泛了点热,却不肯露半分窘迫,抬眸瞥他一眼,语气漫不经心又带着几分傲娇:“怎么?看这个很稀奇?你当我还是三岁小孩,只配看启蒙读物?”
谢丹尔指尖一合,资料册发出清脆的声响,眉眼间褪去几分慵懒,添了几分凌厉果决:“行了,明早收拾妥当,随我出差。”语气平淡却不容置喙,显然是决意要亲自去一趟,将那盘根错节的事查个水落石出。
克沃普颔首应下,目光掠过枕边的话本,眼底藏着丝未散的浅笑意,却未再多言,只沉声回道:“是,殿下,属下即刻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