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的螺旋桨卷起红土峡谷的尘埃，路明非靠在舱壁上，掌心的硬币依旧残留着温热的触感。星图的纹路在手臂上若隐若现，像是某种沉睡的印记，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零坐在对面翻看着路麟城的研究笔记，纸张边缘已经泛黄，上面的龙文被红笔圈出了无数注释。
“你父亲的研究比学院档案里记录的更深入。”零突然开口，指尖点在笔记中一幅手绘的地图上，“他标注了世界树根须的具体位置，不在已知的任何龙族遗迹里，而是……北大西洋的海底裂谷，被称为‘深渊之眼’的无人区。”
诺诺正用医疗棉擦拭凯撒手臂上的伤口，闻言动作一顿：“海底？龙族的起源地藏在海底？”她看向路明非，“笔记里有没有说那里为什么会成为起源地？总不能是黑王喜欢海景房吧？”
凯撒抢过笔记翻了两页，眉头越皱越紧：“提到了‘创世之水’，说龙族的血脉最初诞生于蕴含特殊能量的海水里，那片海域的磁场能压制龙血的狂暴，却也会放大混血种的‘共鸣’——也就是说，我们靠近那里时，可能会被所有龙族遗迹感知到。”
路明非的目光落在笔记最后一页的婴儿摇篮上，画旁的小字被泪水晕开了边角。他突然想起星图里那个标注着“弑神之枪”的星辰，以及路鸣泽那句“现在我们终于完整了”，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完整……是什么意思？”他低声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硬币，“我和路鸣泽，到底是什么关系？”
机舱里陷入沉默。零收起笔记，银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龙文里‘完整’有两种解释，一种是力量的融合，另一种是……灵魂的补全。”她顿了顿，“你父亲在笔记里写过，路明非出生时检测到双重龙血波动，像是两个灵魂共用一具身体。”
直升机突然剧烈颠簸，飞行员的声音带着惊慌从对讲机传来：“前方出现强磁场干扰！仪表盘全部失灵了！”
路明非透过舷窗向下看，原本湛蓝的海面不知何时变得漆黑如墨，巨大的漩涡在海底旋转，漩涡中心隐约能看到发光的脉络，像是世界树的根须在海水中舒展。更诡异的是，漩涡周围漂浮着无数沉船残骸，船身上布满了与星图相同的龙文。
“是‘深渊之眼’的结界。”零的脸色凝重起来，“守墓人虽然被净化了，但长老会肯定已经知道我们的目标，他们会在海底等着我们。”
凯撒已经握紧了龙文匕首，金色的瞳孔中战意升腾：“正好省得我们找了。”他看向路明非，“准备好你的星图，到了海底可能需要它来破解结界——别指望我会游泳，掉进海里我可只能喊救命。”
诺诺突然指向雷达屏幕：“等等！屏幕上显示有东西正在快速靠近！不是船，也不是潜艇，速度快得离谱！”
话音未落，直升机猛地被一股巨力向上掀起，机舱玻璃瞬间布满裂纹。路明非看到一只覆盖着暗金色鳞片的爪子从海里伸出，爪尖闪烁着寒光，正朝着螺旋桨抓来——那爪子的主人隐藏在黑色海水中，只能看到背鳍上流转的龙文光芒，像是一头史前巨兽正在苏醒。
“是‘深海守望者’！”零的声音带着震惊，“笔记里提到过，是守护世界树根须的远古龙族，据说在黑王被弑后就沉入海底沉睡，怎么会突然醒来？”
路明非的手臂突然发烫，星图的纹路亮起金色的光芒。他感觉脑海里涌入大量破碎的画面——漆黑的海底，巨大的锁链缠绕着发光的树根；穿着白袍的人将混血种推入裂谷，海水瞬间被染成红色；路鸣泽站在深渊边，手里握着一柄长矛，矛尖滴落的液体在海面上燃起蓝色的火焰……
“是星图唤醒了它！”他大喊着举起硬币，完整的星图在机舱内展开，金色的光芒透过裂纹照向海面，“它不是来攻击我们的，是在……警告！”
守望者的咆哮声震耳欲聋，却没有再次攻击直升机，而是用爪子指向漩涡中心。路明非顺着它的指向看去，只见漆黑的海水中浮现出无数绿色的光点，正从四面八方聚集到深渊之眼，光点的形状与守墓人眼睛里的绿火一模一样。
“长老会的人已经到了。”凯撒将匕首横在胸前，“他们在召唤更多寄生体，想用‘人海战术’闯过守望者这关。”
诺诺迅速检查了腰间的炸药：“直升机撑不了多久，我们得立刻跳伞。”她看向路明非，眼神坚定，“你带着星图和笔记先走，找到弑神之枪。我和凯撒会引开守望者，零负责用通讯器联系学院支援。”
路明非摇头：“要走一起走。”他看着星图上流转的光点，突然笑了笑，“路鸣泽说我总是心软，可心软也不是坏事吧？至少不会丢下朋友。”
星图的光芒突然变得炽烈，直升机外的守望者发出一声悠长的鸣叫，庞大的身躯竟然开始缓缓下沉，像是在为他们让出道路。零指着深渊之眼的中心：“它在给我们开路！快！磁场干扰在减弱，现在跳伞还能精准着陆！”
凯撒一把将路明非推向舱门：“别磨蹭了！记住，拿到弑神之枪后别逞英雄，等我们汇合再行动！”他扯开降落伞包扔过去，“要是敢自己送死，我就把你暗恋诺诺的事写成学院头条！”
诺诺红着脸踹了凯撒一脚，却对路明非做了个“放心”的手势。路明非握紧硬币，看着朋友们脸上熟悉的笑容，突然觉得那些沉重的宿命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他纵身跃出机舱，海风灌满了降落伞，星图的光芒在他周身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下降时，他低头看向那片漆黑的海面，深渊之眼的漩涡中心正亮起一道光柱，光柱中隐约能看到巨大的树根在缓缓摆动，根须间似乎缠绕着什么东西，在海水中闪烁着金属的冷光。
“弑神之枪……就在那里。”他轻声说，手臂上的纹路与海底的光柱产生共鸣，发出嗡嗡的轻响。
路鸣泽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久违的戏谑：“别急着高兴，小衰仔。根须下面藏着的可不只是武器，还有你最不想知道的‘真相’——关于你父亲的研究，关于你为什么会有双重灵魂，还有……我到底是谁。”
降落伞坠入海面的瞬间，路明非感觉星图的光芒突然融入海水，周围的黑暗被驱散，无数发光的鱼群围绕着他游动，像是在指引方向。他深吸一口气，握紧硬币朝着光柱的方向游去，海水冰凉却不刺骨，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暖，像是回到了最初的摇篮。
深渊之下，世界树的根须正在轻轻摇曳，仿佛在等待着宿命的继承者。而长老会的绿火已经逼近光柱边缘，一场新的追逐，即将在海底的创世之地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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