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符文亮起时,像有无数条金色的小蛇在墙壁上爬行。路明非站在石匣前,掌心的硬币烫得惊人,星图上的光芒与符文的金光交织,在地面投下扭曲的影子,像是世界树的根须在蔓延。
黄金面具的权杖在地面顿了顿,绿色的光芒顺着权杖顶端的宝石流淌,在符文的金光中撕开一道暗色的裂缝:“放弃吧,这些符文是用来封印世界树碎片的,你激活它们,等于把自己困在了笼子里。”他的声音里带着胜券在握的笑意,绿火在眼窝里跳动,“只要你交出罗盘,我可以让你看看碎片里的秘密——比如,路鸣泽到底是谁。”
路明非的心脏猛地一跳。这个名字像钥匙,插进记忆的锁孔,转动时带着铁锈摩擦的涩响。他想起那个总穿着黑色西装的小魔鬼,想起他在火场里竖起的中指,想起他说“我们是一体的”时眼里一闪而过的认真——那些画面混着北极圈王座上的银白色长发,在脑海里搅成一团乱麻。
“他是谁?”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硬币的光芒突然黯淡下去,墙壁上的符文也跟着忽明忽暗,像是被他的情绪影响。
黄金面具缓缓走近,绿色的光芒在他脚下铺开,所过之处,符文的金光纷纷熄灭:“他是你的影子,是黑王被弑时分裂出的另一半灵魂。世界树的碎片能重聚灵魂,只要拿到三块碎片,你就能让他彻底‘活’过来,不再是那个只能在你意识里说话的幻影。”
石匣突然发出轻微的震动,匣盖上的世界树图案亮起柔和的绿光,映照出路明非的脸——或者说,是一张和他极其相似的脸,只是那双眼睛里燃烧着金色的火焰,嘴角噙着路鸣泽式的嘲讽笑容。
“看到了吗?”黄金面具的声音带着蛊惑的温柔,“这就是你和他的宿命,重聚,然后成为新的黑王。”
路明非猛地后退,撞在石台上,石匣里传来清脆的碰撞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滚动。他这才注意到石匣的缝隙里渗出银白色的液体,和北极圈王座上滴落的银液一模一样,落在地面的符文上,竟让那些熄灭的金光重新亮起。
“那不是重聚,是吞噬。”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阶梯口传来,带着冰雪般的寒意。路明非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站在那里,银色的短发在金光中泛着冷光,手里握着一柄小巧的银色匕首,匕首上刻着细密的龙族文。
“零?”路明非愣住了——这就是学院的接应人?看起来比他还小几岁,眼神却像结了冰的湖面,不起一丝波澜。
零没看他,匕首指向黄金面具:“长老会用活人献祭激活符文,这些银白色的液体是混血种的骨髓,被世界树碎片吸收后变成了‘灵魂粘合剂’。你所谓的‘重聚’,其实是用其他人的灵魂当养料,强制融合黑王的残魂。”
黄金面具下的笑声变得尖锐:“小丫头知道的不少,可惜太晚了。”他突然举起权杖,绿色的光芒暴涨,“言灵·骨殖瓶!”
墙壁上的符文突然炸裂,碎石混合着绿色的毒液飞溅,路明非下意识用手臂护住脸,却感觉一股力量拽着他往旁边扑——是零,她的动作快得像一道白光,带着他躲开毒液的同时,匕首已经刺向黄金面具的咽喉。
“叮”的一声脆响,匕首被权杖挡住,绿色的毒液顺着匕首蔓延,零迅速松手后退,银色的短发上沾了几滴毒液,瞬间冒出白烟。“他的权杖有龙族骨骼的涂层,能吸收言灵能量。”她语速极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球扔向地面,“路明非,用你的硬币激活石匣!只有碎片本身能对抗他!”
金属球炸开刺眼的白光,黄金面具发出一声怒吼,权杖横扫,绿色的光芒将白光撕成碎片。路明非趁机扑到石匣前,掌心的硬币贴在匣盖上的世界树图案上——接触的瞬间,硬币像被磁铁吸住,表面的龙纹与图案融为一体,石匣“咔哒”一声弹开。
里面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只有一块巴掌大的绿色晶体,晶体里包裹着无数细小的光点,像是被困住的星辰。光点在晶体里缓缓流动,组成一张模糊的脸,时而像路鸣泽,时而像王座上的银白色长发身影,最后定格成路明非自己的模样。
“这就是……世界树的碎片?”他喃喃自语,指尖刚碰到晶体,碎片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绿光,将整个地下室照得如同白昼。
墙壁上的符文全部亮起,组成一幅完整的世界树图谱,根须扎在地下室的地面,枝叶穿透头顶的冰层,直抵极光笼罩的夜空。路明非感觉自己的意识被吸入碎片,无数画面在眼前闪过——黑王被钉在十字架上,黄金面具的主人站在行刑者身边;世界树轰然倒塌,碎片散落时,有一块掉进了一个婴儿的摇篮;路鸣泽在火海里对他笑,说“等我来接你”……
“不!”他猛地回过神,碎片的绿光中,黄金面具的身影正在被无数金色的丝线缠绕,那些丝线是从世界树图谱里伸出来的,像是在编织一个巨大的茧。
“你做了什么?”黄金面具发出痛苦的嘶吼,绿色的光芒迅速黯淡,“这不是激活,是……献祭!”
零站在他身边,银色的短发在绿光中飘动:“世界树的符文本质是‘平衡’,既封印碎片,也反噬滥用碎片力量的人。你用了太多活人的骨髓,现在轮到你还债了。”
路明非看着黄金面具在金色丝线中挣扎,面具的边缘裂开,露出下面腐烂的皮肤和暗绿色的血管——那根本不是活人的脸,像是被某种寄生生物占据的躯壳。当丝线收紧时,面具彻底碎裂,露出一张被无数触须覆盖的脸,触须的尽头长着细小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路明非,像是在无声地控诉。
“他是……被寄生的混血种。”零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怜悯,“长老会常用这种方式控制手下,用龙族寄生体代替他们的心脏,既能增强力量,也能随时抹杀。”
金色丝线突然收紧,将那具躯壳勒成无数碎片,绿色的血液溅在世界树图谱上,被符文的金光瞬间净化。地下室的震动渐渐平息,墙壁上的符文重新变回黯淡的刻痕,只有石匣里的碎片依旧散发着柔和的绿光。
路明非拿起碎片,它自动贴在硬币上,与之前的星图融为一体,组成更完整的图案,只剩下最后一块碎片的位置还是空白,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最后一块在东非大裂谷。”零捡起地上的银色匕首,擦去上面的绿色毒液,“但长老会的主力应该已经在那里了,他们的目标不是碎片,是……你。”
路明非握紧硬币,碎片的绿光映着他的脸,那张脸在光线下忽明忽暗,像是有两个影子在重叠。他突然想起刚才碎片里闪过的画面,那个婴儿的摇篮边,放着一个一模一样的硬币。
“我到底是谁?”他低声问,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
零抬头看了他一眼,银色的短发遮住半只眼睛:“你是路明非。”她顿了顿,补充道,“至少现在是。”
阶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凯撒扶着受伤的诺诺走下来,诺诺的手臂上缠着绷带,脸色苍白,却依旧瞪着路明非手里的碎片:“拿到了?我就知道你这废柴关键时刻掉不了链子。”
凯撒的白色猎装沾满了灰尘,嘴角带着血迹,却笑得依旧骄傲:“钟楼的守卫解决了,接应的直升机在教堂后面。看来我们得赶在下一场暴风雨前离开这里。”
路明非跟着他们走出地下室,教堂里的烛光已经熄灭,只有极光的光芒透过彩色玻璃窗照进来,在地面投下斑斓的光斑。他回头看了一眼祭坛后的忏悔室,那里的黑暗中,似乎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小魔鬼冲他挥了挥手,转身消失在阴影里。
硬币突然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那个瞬间的幻觉。路明非握紧它,抬头望向极光笼罩的夜空——东非大裂谷,最后一块碎片,还有等待着他的真相。
这场关于世界树和灵魂的追逐,才刚刚走到中途。而他知道,无论最后等待他的是什么,他都必须走下去,带着那些要守护的人,和那个藏在硬币里的影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