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拾朝

我是十七，生于乱雪，无姓无名，三岁被卖入影帐，以刀号“十七”为记。幼时唯一记得的是雪夜有人给我一块梨糖，甜得发苦。

十岁杀人，十五岁成三皇子影帐首刃。刀下亡魂无算，却从不留名。十八岁那年，在云芜巷被医女云芜所救，第一次听见“拾期”二字——“拾得流年期好梦，月华如水照心扉。

从此，我给自己偷了一个名字：拾期。

与医女结庐，开“拾期堂”，背药箱、抱婴孩，白日诊病，夜里劈柴。焦土上种梨树，井边刻木牌，刀口卷刃，却再未沾血。

后来十九找到了我，我背断刃入京，她亦相随。

雪夜破皇城，以半片龙鳞为印，毒刃为笔，在梨花台写下最后一行血字：“替我活下去，替我开花。”

毒发、龙鳞碎，我以身封暗渠，冰水吞声。

无字碑前，每年惊蛰，仍有一枝风干梨花。

碑后无坟，碑前无字，只余半枚焦黑的梨核。

北府军、梨昭国、天下百姓，皆知“拾期”却从未再见其人。

我这一生，起于雪，没于雪；

曾握刀杀人，也曾抱花救人；

终以无名之身，替天下开了一朵不会谢的花。

医女·云芜

我是云芜，生年不详，小字阿芜，云芜巷人。幼孤，被老医馆收养，习百草、擅银针，未及及笄已能独诊。

及长，医术精绝，尤善刀伤与疫症。因救疫民数百，巷人尊称“医女”，真名遂隐。

乱世中救暗卫“拾期”，与之成婚；后育一子，名梨笙。

永昭元年，弃兵镇三千人遭屠，随我夫入京，夫死。我携子在黎华旧部的帮助下逃生，自此失声。

北疆边城立“芜期堂”，行医济贫，终身素衣、发间一枯梨花，以“忘梦膏”自疗，于永昭六年病逝。

人传其殁时，堂前梨树一夜花开，赤金如血。

【梨笙·后事记】

我叫拾光，乳名梨笙，永昭元年生于弃兵镇，亡母医女，亡父拾期。

三岁失怙，随母流亡北疆；六岁母逝，由黎姐姐抚育成人。

——少年——

• 九岁入北府军学堂，习梨花枪法，兼学医术。

• 十五岁随黎姐姐南征，为军医，救伤卒无数，军中称“小拾先生”。

——成年——

• 二十岁，永昭二十一年，黎姐姐禅位于我，国号仍“梨昭”，改元“永宁”。

• 即位当日，我于无字碑前立誓：

“天下无屠城之兵，无苛税之政； 若违此誓，碑自裂，花自枯。”

——治世——

• 废徭役、开医仓、设梨雪仓，天下无饥疫。

• 每岁惊蛰，亲赴边城，于无字碑下放一枝风干梨花，代母行医三日。

• 在位二十七年，史称“永宁之治”。

——晚年——

• 永宁二十七年，禅位其女拾月，自号“扶光居士”。

• 晚年居云芜旧巷，重修母之“芜期堂”，日诊十人，不收诊金。

——薨逝——

• 永宁三十三年，春，端坐梨树之下，手执枯梨花，无疾而终，享年六十三。

• 葬于弃兵镇旧址，墓前无碑，只种万株梨树。

风起时，花如旧雪，世人呼为“梨花冢”。

——遗言——

“我父以刀止杀，我母以药活人。我无刀无药，唯愿天下无病无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