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湳尔的视线逐渐清晰,殿内柔和的光线让他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指尖传来的温度真实而稳定,他转动眼珠,看向握着自己的人。
麟星泽的蓝色眼眸亮得惊人,见他望过来,立刻放缓了呼吸:“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卡湳尔张了张嘴,只发出沙哑的气音。他想摇头,却牵扯到脖颈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别动。”麟星泽立刻按住他的肩膀,光暗元力顺着掌心缓缓注入,“医生说你需要静养,别用力。”
卡湳尔顺从地躺好,蓝色眼眸却没离开麟星泽的脸。昏迷时那些模糊的片段涌了上来——冰冷的地牢、蚀骨的疼痛,还有……耳边不断响起的温柔声音。
是他吗?
似乎察觉到他的疑惑,麟星泽拿起旁边的草莓布丁,用小勺轻轻挖了一点,递到他嘴边:“熀燃师叔做的,尝尝?”
香甜的气息飘进鼻腔,卡湳尔下意识地张开嘴。布丁的凉意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那里的灼痛。他眨了眨眼,算是回应。
“慢点吃。”麟星泽的动作很轻,像是在照顾易碎的珍宝,“等你好点,我带你去甜品店,买你爱吃的草莓慕斯。”
卡湳尔的睫毛颤了颤,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自己的手苍白瘦弱,被对方宽大温暖的手掌完全包裹着,连那些狰狞的伤疤都被小心地护在掌心。
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又该死的让人安心。
殿门被轻轻推开,卡蓝璐端着药碗走进来,看到儿子醒了,眼圈立刻红了:“湳儿,感觉好些了吗?该喝药了。”
药汁散发着苦涩的气味,卡湳尔下意识地皱紧眉头。小时候在刺客学府,他喝过太多苦药,早就对这种味道本能地抗拒。
“有点苦,”麟星泽看出他的不情愿,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草莓糖,“喝完给你吃糖。”
卡湳尔看着那颗糖,又看了看麟星泽认真的脸,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药汁入喉时,苦涩瞬间蔓延开来,他忍不住闭紧了眼。下一秒,一颗甜甜的糖被塞进嘴里,草莓的甜味立刻压过了苦味。
“怎么样?”麟星泽的声音带着笑意。
卡湳尔含着糖,没说话,只是指尖悄悄收紧,攥住了麟星泽的手。
卡蓝璐看着这一幕,悄悄退出了殿外,把空间留给两个孩子。走廊里,米迈克正站在那里等她,看到她出来,低声问:“湳儿还好吗?”
“醒了,”卡蓝璐靠在丈夫怀里,声音带着释然,“有星泽在,他好像放松了不少。”
米迈克望着治疗殿的方向,金色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孩子……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傍晚时分,熀燃带着一群师叔师伯涌进了治疗殿。
“小娃娃!你可算醒了!”狄暗一马当先冲过来,看到卡湳尔身上的绷带,眼睛立刻红了,“那些杂碎!等我再去拆了他们的骨头!”
佰元赶紧拉住他:“别吓到孩子,他刚醒。”他把一盆开得正盛的花放在窗边,“这个能净化空气,对你恢复有好处。”
薛枫则拿出一个小巧的玉佩,塞进卡湳尔没被握住的手里:“这个能安神,以后贴身带着。”
翰林站在最后,看着卡湳尔苍白的脸,沉声道:“好好养伤,剩下的事交给我们。”
卡湳尔看着眼前这些吵吵闹闹的人,眼眶微微发热。他从来不是孤单一人,只是以前的自己,太习惯了封闭内心。
等人都走光了,殿内又恢复了安静。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累了吗?”麟星泽帮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要不要睡会儿?”
卡湳尔摇摇头,蓝色眼眸望着他,突然用极轻的声音说:“……谢谢你。”
麟星泽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蓝色长发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我们之间,不用谢。”他顿了顿,握紧了卡湳尔的手,“阿湳,以后别再一个人扛着了,好不好?”
卡湳尔的指尖微微一颤,没有回答。
麟星泽也没逼他,只是低声说:“我会一直在。”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在卡湳尔的心湖里漾开圈圈涟漪。他看着麟星泽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或许依赖一个人,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倦意渐渐袭来,卡湳尔的眼皮越来越沉。在彻底陷入睡眠前,他感觉到麟星泽在他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带着光暗元力的暖意。
“睡吧,我守着你。”
这一次,卡湳尔没有做噩梦。梦里有温暖的草莓甜味,有掌心的温度,还有那句温柔的“我一直在”。
治疗殿外,米迈克看着殿内交握的双手,对身后的圣卫吩咐:“加派一倍人手守着,别让任何可疑的人靠近。”
圣卫领命退下,米迈克望着天边的晚霞,金色眼眸里是化不开的坚定。
他的儿子,以后再也不会受那样的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