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潮与药香

同心契的灼痛还没褪去，虚无之影已如潮水般漫过断尘谷的隘口。云瑶挥剑劈开身前两道影子，却感到右臂传来一阵酸麻——那是夜琉璃刚才被影子擦过肩头的伤。

“别硬扛。”夜琉璃的声音带着喘息，她指尖的涅槃火比刚才弱了些，“这些影子怕我的火，却能吞噬你的灵力。”她往云瑶身边靠了靠，火焰圈出一片安全区，“背靠背，你防左，我防右。”

云瑶皱眉，却没反驳。当她的后背贴上夜琉璃的后背时，两人都僵了一瞬——仙域的清寒灵力与魔域的灼热妖力在接触点碰撞，竟奇异地抵消了部分同心契的刺痛。

“你剑上的星纹……”夜琉璃忽然开口，“和我族圣地壁画上的封印阵很像。”

“你的火能烧多久？”云瑶避开话题，剑气扫开侧面偷袭的影子。

“烧到我变成灰烬为止。”夜琉璃轻笑，掌心的火焰却猛地暴涨，“不过在那之前，得找个地方落脚。”她抬眼望向谷深处，“那里有活人的气息。”

两人且战且退，穿过一片枯林，眼前竟出现了一座竹楼。楼前挂着块木牌，上书“百草堂”三个字，檐下晒着的药草在风中摇曳，散发出清苦却安心的香气。

“有人吗？”夜琉璃扬声喊道，火焰在她身侧凝成护盾。

竹楼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个穿绿裙的女子，眉目温婉，手里还端着药碗。“两位姑娘快进来。”她声音轻柔，却精准地将一碗药汁泼向追来的虚无之影。药汁落在影子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那些影子竟像被腐蚀般退缩了。

“在下林晚晴。”女子引她们进门，反手关上贴满符纸的木门，“这是我炼制的‘清浊散’，能暂时阻住影子。”

云瑶注意到她袖口绣着双生莲，与自己手腕的同心契隐隐呼应。“你知道这印记？”

林晚晴的目光在两人手腕上转了一圈，端药的手微微一颤：“千年前的古籍里见过……同心契，一命相托。”她垂下眼，“只是没想到，会出现在仙魔两位身上。”

话音刚落，里屋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林晚晴脸色微变：“是我妹妹，她……”

门帘被猛地掀开，一个与林晚晴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冲了出来，眼白翻着灰黑，指甲泛着青黑，正是被影子附身的林月瑶。她直扑夜琉璃，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

“月瑶！”林晚晴惊呼着去拦，却被妹妹甩倒在地。

夜琉璃侧身避开，正想动手，却被云瑶按住手腕。“别用火。”云瑶低声道，“她体内的影子与她共生，烧影子，也会烧了她。”

说话间，林月瑶已扑到近前。云瑶挥剑鞘将她打偏，却见林月瑶的指甲划破了自己的小臂。几乎同时，云瑶感到小臂传来同样的痛感，而夜琉璃也闷哼一声——同心契竟连这种轻伤都不放过。

“看来躲不掉了。”夜琉璃甩开云瑶的手，指尖凝聚出一小簇温和的火焰，轻轻点在林月瑶眉心。那火焰没灼伤她，却让她眼中的灰黑退去了些，人也软软倒了下去。

“多谢。”林晚晴扶住妹妹，眼眶泛红，“她每月都会发作三次，我一直在找根治的办法……”

夜琉璃看着自己的指尖，那里残留着影子的阴冷气息，正顺着血脉往心脏爬。“你这有能压制邪祟的药吗？”她声音低了些，“最好是……能止痛的。”

云瑶忽然明白，刚才那簇温和的火焰，耗费了她多少力气。她看向窗外，虚无之影虽被挡在门外，却在竹楼四周聚成了黑压压的一片，像在等待什么。而更让她在意的是，林晚晴听到“止痛”二字时，眼中闪过的那丝复杂——这药修，恐怕藏着比她表现出来的更多秘密。

檐下的药草还在摇，竹楼里的药香与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交织，让这场意外的相聚，从一开始就蒙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