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来

散兵愣住了，眉头皱得更紧，眼里满是疑惑：“不懂？那些人都是这样的。只要闹了矛盾，亲一下就和好了，你为什么不一样？”

他的话直白又笨拙，没有丝毫掩饰，倾末听着，心里忽然泛起一阵酸涩的欢喜。

她抬起头，看着散兵眼底的迷茫与认真，才忽然明白，这个活了漫长岁月的人偶，根本不懂什么是感情，不懂什么是喜欢，不懂如何去安抚一个人，更不懂，一个吻背后承载的重量。

他刚才那个吻，不是情到深处的流露，不是深思熟虑后的告白，只是他凭着本能，学着别人的样子，做了一件他以为能解决问题的事。

“那些是情侣啊。”

倾末轻声开口，语气放缓了几分，试图让他明白，“他们之间的，是心意的表达，是化解矛盾的默契，可我们……我们不一样。”

“不一样？”散兵重复着这三个字，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悦，还有一丝困惑。

“哪里不一样？你在意我，我也……我也在意你，难道不够？”

他想说“我也喜欢你”，可这三个字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出口——他这辈子，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这样的话，从未如此直白地袒露过自己的心意。

在他的认知里，在意就是在意，护着就是护着，那些缠绵的情话，那些直白的告白，都是人类无用的矫情。

“够，可是不够。”

倾末摇了摇头，眼里的迷茫渐渐散去了一些，多了几分认真，“散兵大人，您伤害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可伤口不会因为一个吻就立刻愈合，委屈也不会因为一个吻就瞬间消失。我需要的不是一个敷衍的吻，而是您真正的理解——理解感情不是懦弱的借口，理解喜欢不是累赘，理解我之所以执着于这些，不是想要陷入情情爱爱，而是想要被您真心对待。”

散兵沉默了。

他看着倾末认真的眼神，看着她缠着厚厚绷带的手臂，心里的烦躁渐渐褪去。

他以为自己做了正确的事，以为一个吻就能抹平所有伤害，却没想到，自己只是用另一种笨拙的方式，忽略了她真正的委屈。

他想起下午倾末对他说的话：“您把自己裹在冷漠的壳里，怕再次受伤，可您也不能剥夺别人相信感情的权利。”

那时他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去，可现在想来，倾末说的是对的。

他因为阿耶尔的死，因为过往的背叛，就一味地否定所有感情，一味地用冷漠伪装自己，甚至伤害了那个他最在意的人。

他不懂感情，可他知道，倾末的委屈是真的，伤口是真的，对他的真心也是真的。

而他，不想失去她，不想让她因为自己的不懂事，再次受到伤害。

“我……”

散兵张了张嘴，第一次觉得，原来语言是如此苍白无力。

他想说对不起，想说他会学着理解，想说他会学着相信感情，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下生硬的一句。

“我知道了。”

倾末看着他别扭又认真的模样，心里的委屈又淡了几分。

她知道，让一个习惯了冷漠、不懂感情的人偶，一下子学会理解与温柔，是不可能的。

他能说出这句话，已经是最大的妥协，已经是他表达歉意的最好方式。

“散兵大人，我不是要您立刻改变。”

倾末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包容，“我只是想让您知道，感情是需要慢慢磨合的，不是一蹴而就的。就像您说的，您在意我，我也在意您，可我们能不能……能不能慢慢来？”

“慢慢来？”

散兵皱了皱眉，眼里满是疑惑，“慢慢来什么？”

“慢慢来了解彼此，慢慢来学会如何对待感情，慢慢来放下过往的阴影。”

倾末的脸颊微微泛红，声音也小了几分，“我还不确定，我们这样算不算真正在一起了。我需要时间，消化今天发生的一切，也需要时间，确认您的心意，确认我们真的能好好走下去。”

散兵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他怕倾末说“不”，怕倾末因为他的不懂事而放弃他，可看着她眼底的认真与犹豫，他终究还是压下了心底的慌乱，语气依旧强硬，却带着一丝妥协：“慢慢来就慢慢来，没人逼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