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丝炎热的夏风裹挟着潮湿的热气,吹得江氏集团顶楼的风铃叮当作响。江篱刚签下"共生"系列的海外订单,指尖还残留着钢笔墨水的凉意,周知瑾的电话就带着电流声闯了进来。
"南美矿区出事了。"她的声音压得很低,背景里能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厉墨城被绑架了,绑匪点名要见你。"
钢笔"啪"地掉在真皮桌面上,墨汁溅出个深色的圆点,像滴凝固的血。江篱抓起车钥匙往外冲时,走廊的落地窗映出她苍白的脸——书里从未提过厉墨城会遭遇绑架,这条突然岔出的故事线,像把淬了冰的匕首,猝不及防地刺破了平静的生活。
顾衍在地下车库等着,眼底的红血丝比车窗外的霓虹还要密集。"绑匪发来的视频里,厉墨城的左手臂有枪伤。"他递过来个密封袋,里面是张打印的照片,矿区的废弃仓库里,男人被反绑在铁架上,额角的血混着灰尘,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他们要你独自带五十公斤的钻石去赎人,不准报警。"
"五十公斤?"江篱的指尖捏得发白,"就算把江氏的流动资金都变现,也凑不齐这么多。"
周知瑾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我有办法。周氏的海外账户里,有批准备用于并购的储备金,足够兑换成等额钻石。"她的拇指摩挲着江篱颤抖的指节,"但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行。"江篱立刻否决,脑海里闪过书里所有关于绑架的惨烈描写,"绑匪只要我一个人,多个人就是多份危险。"
"书里没写的危险,才更需要两个人面对。"周知瑾从包里掏出支小巧的手枪,塞进她的手袋,"这是我托人弄到的,保险栓在侧面。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别相信绑匪的任何承诺。"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像被揉碎的色块。江篱看着周知瑾调试微型追踪器的侧脸,忽然想起苏念画的那幅"共生"——原来真正的缠绕,从来不是风平浪静的依偎,而是明知前路有暗礁,还要握紧彼此的手。
抵达南美矿区时,正是当地的深夜。越野车在颠簸的土路上行驶,车灯光柱里飞舞的蚊虫,像无数细碎的火星。顾衍的线人在边境小镇接应,递过来个沉甸甸的黑色箱子:"钻石都在这里,绑匪说在三号仓库交易。"
仓库的铁门锈迹斑斑,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江篱提着箱子走进去,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堆积的麻袋,忽然照到个熟悉的身影——苏晚晴穿着囚服,被绑在厉墨城旁边,脸上的惊恐比任何人都要真实。
"是她?"江篱的声音冷得像冰,"你们不是说,她还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吗?"
阴影里走出个穿迷彩服的男人,脸上有道狰狞的刀疤:"江小姐别来无恙。"他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刀尖在灯光下闪着寒光,"苏小姐说,只要把你引来,就能拿到厉家的赎金,还能报当年的仇。"
苏晚晴突然尖叫起来:"是他逼我的!是他说只要毁掉你,墨城就会重新看我一眼!"她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血珠滴在水泥地上,"江篱,你为什么不去死!凭什么你能拥有一切?"
江篱忽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带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凭我从来没想过要抢别人的东西。"她把箱子放在地上,缓缓打开,钻石的光芒在黑暗里跳跃,像极了苏晚晚眼底疯狂的光,"但你想要的,我偏不给。"
刀疤男的目光被钻石吸住,伸手去抢的瞬间,江篱突然掀翻箱子,抓起藏在里面的手枪。枪声在仓库里炸开时,她看见苏晚晴惊恐的脸,看见厉墨城挣扎的身影,更看见仓库门口突然亮起的车灯——周知瑾带着当地警察冲了进来。
混乱中不知是谁开了枪,子弹擦过江篱的手臂,火辣辣的疼。她转身去扶摔倒的厉墨城,却被他猛地推开:"快走!他们的目标是你!"男人的胸口涌出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衬衫,"当年......对不起......"
警笛声淹没了他的后半句话。江篱被周知瑾拽着往外跑,手臂的伤口在黑暗里渗出血迹,滴在彼此交握的手上,像条滚烫的线。
医院的消毒水味里,江篱看着手臂上缝合的伤口,忽然想起母亲设计稿里的那句话:"最坚硬的钻石,也会在裂痕处折射出最美的光。"她转头看向趴在床边睡着的周知瑾,对方的发梢还沾着仓库的灰尘,睫毛上却凝着未干的泪。
晨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时,顾衍带来了消息:刀疤男是南美最大的军火走私头目,苏晚晴为了报复,主动勾结他策划了绑架;厉墨城因失血过多还在抢救,医生说就算醒来,也可能终身瘫痪。
"苏念呢?"江篱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
"已经安排她回国了,张妈在照顾。"顾衍的目光落在她渗血的纱布上,"她说,要等你回去教她画完那幅'共生'。"
周知瑾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手被江篱紧紧攥着。她抬头看见对方手臂上的绷带,眼泪突然掉下来:"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一个人进去......"
"傻瓜。"江篱用没受伤的手擦去她的泪,指尖触到滚烫的脸颊,"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像两棵树一样吗?"她的目光落在窗外的玉兰树上,新抽的枝条在风中摇晃,却始终紧紧依偎,"根要缠在一起,才能抵挡住风雨。"
厉墨城醒来的那天,江篱去医院看他。男人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张纸,看见她时,忽然笑了:"那半片玉坠......还在吗?"
江篱从包里掏出拼合的玉坠,阳光透过病房的玻璃,在上面投下完整的光斑。
"帮我......还给苏家吧。"厉墨城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告诉他们,恩怨......该了了。"
离开医院时,南美的阳光温暖得有些刺眼。江篱看着手臂上渐渐愈合的伤疤,忽然明白有些裂痕从来不会消失,它们会变成勋章,变成印记,变成提醒你曾经如何浴火重生的凭证。
飞机穿越云层时,她打开手机,看到苏念发来的照片——老宅的玉兰树下,小姑娘举着幅画,上面是两棵缠绕的树,树根处写着"共生"两个字,旁边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一个手臂缠着绷带,一个脸上带着笑。
江篱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摩挲,忽然觉得所有的疼痛都有了意义。那些暗夜里的挣扎,那些彼此扶持的瞬间,那些看似无法跨越的鸿沟,终究会像这云层之上的阳光,刺破阴霾,照亮前路。
而她和周知瑾的故事,才刚刚走到最动人的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