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江篱提前下班,带着周知瑾去了江家老宅。那是栋民国时期的小洋楼,爬满了爬山虎,门口的石狮子耳朵上还缺了个角——书里写过,那是江篱小时候调皮,用锤子敲掉的。
开门的是张妈,在江家做了三十多年的保姆,看见江篱时,眼眶一下子红了:"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先生这几天饭都没好好吃。"
客厅里传来咳嗽声,江篱的父亲江振宏坐在轮椅上,背对着门口,正在看财经报纸。听见动静,他转过身,看见江篱时,原本就严肃的脸更沉了:"你还知道回来?"
"爸,我来看看您。"江篱走过去,拿起沙发上的毯子盖在他腿上,"张妈说您没好好吃饭。"
"公司都快没了,我哪有心思吃饭?"江振宏把报纸摔在茶几上,看见站在门口的周知瑾,眉头皱得更紧,"这位是?"
"爸,这是周氏珠宝的周小姐,来和我们谈合作的。"江篱介绍道。
周知瑾连忙鞠躬:"江伯伯好,我叫周知瑾。"
江振宏打量着她,眼神里带着审视:"周氏?就是那个和厉氏抢项目的周氏?"他冷哼一声,"我看你们年轻人就是冲动,和厉墨城作对,有好果子吃吗?"
"爸!"江篱皱起眉。
"江伯伯,我知道您担心江氏。"周知瑾走到他面前,语气诚恳,"但我们不是冲动行事。厉氏的南美项目存在严重问题,只要我们放出证据,他自顾不暇,根本没时间找江氏的麻烦。"她顿了顿,话锋一转,"而且,我们这次来,还有件事想请教您。"
"什么事?"
"是关于江伯母的。"周知瑾看着他,认真地说,"我们听说伯母以前留下很多设计稿,想问问您能不能......借我们参考一下?我们想推出一个新的珠宝系列,主打怀旧风,要是能用到伯母的设计元素,肯定能大卖。"
提到江篱的母亲,江振宏的眼神暗了暗,语气也软了些:"她的东西,我早就收起来了。"
"爸,"江篱适时开口,"现在公司资金紧张,要是能把母亲的设计稿卖个好价钱,或者和周氏合作推出系列,说不定能缓解危机。"
江振宏沉默了。他看着茶几上的财经报纸,上面江氏的股价跌得触目惊心。他不是不知道女儿的难处,只是......
"那些设计稿,不能动。"江振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我对她唯一的念想......"
"爸,我们不是要卖掉,只是参考一下。"周知瑾轻声说,"而且,我觉得伯母要是在天有灵,肯定也希望看到您和江小姐好好的,希望她的设计能被更多人看到。"
江振宏的眼眶红了。他沉默了很久,终于叹了口气:"钥匙在书房第三排书架的《资本论》里,你们自己去拿吧。"
周知瑾和江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喜。
江篱的母亲书房在二楼,带着个朝南的阳台,里面摆满了书和设计稿。靠窗的位置放着张红木书桌,上面的砚台里还有半池墨,仿佛主人只是刚离开片刻。
"这就是那个紫檀木盒子。"江篱指着书柜最上层的盒子,周知瑾搬来椅子,踮起脚尖才够到。
盒子沉甸甸的,上面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莲纹样,锁是黄铜的,已经有些氧化。江篱用钥匙打开,里面铺着深蓝色的丝绒,放着十几本设计稿,还有一支银质钢笔。
周知瑾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开泛黄的纸页,上面是用钢笔手绘的珠宝设计图,线条流畅优美,旁边还有小字标注着材质和灵感来源。
"这是......"周知瑾忽然愣住了,指着其中一张设计图,"这个项链的吊坠,怎么和厉墨城白月光戴的那条一模一样?"
书里有张插图,是厉墨城的白月光戴着一条六芒星项链,和设计稿上的图案分毫不差。
江篱凑过来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不可能......"
她快速翻看着其他设计稿,越翻越心惊——里面居然有好几件珠宝,都和厉墨城白月光的遗物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知瑾的心跳得飞快,"难道伯母认识厉墨城的白月光?"
江篱没说话,只是拿起那支银质钢笔,拧开笔帽,里面掉出一张折叠的小纸条。展开一看,上面是江篱母亲清秀的字迹:
"阿振,原谅我的不告而别。那个女孩(指厉墨城的白月光),其实是我的私生女。我把最好的设计都给了她,希望她能过得好。可我对不起你和篱篱,只能用这种方式赎罪......"
纸条从江篱颤抖的手中飘落,她看着上面的字迹,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原来那些关于"替身"的传言,不是空穴来风——她和那个素未谋面的"姐姐",本就流着相似的血。
周知瑾看着她苍白的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的难受。她轻轻抱住江篱,任由她的眼泪打湿自己的肩膀:"别怕,有我在。"
窗外的夕阳透过树叶洒进来,落在散落一地的设计稿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周知瑾忽然明白系统说的"关键线索"是什么了——不是设计稿本身,而是这个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
这个秘密,或许会成为压垮江篱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可能......是让她彻底摆脱替身命运的钥匙。
而她,必须陪在江篱身边,见证这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