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合同

江篱的指尖离开周知瑾唇角时，带起的微风还萦绕在鼻尖。那触感像初春化雪时第一缕拂过湖面的风，轻得几乎不存在，却在周知瑾心底漾开一圈圈震颤的涟漪。

宴会厅的水晶灯折射出细碎的光，落在江篱微敞的领口。她黑色丝绒长裙的领口处绣着暗金色的藤蔓花纹，方才牵手时被周知瑾的指甲勾出一根松脱的线头，此刻正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颤动。

"别闹。"江篱率先移开视线，端起侍者托盘里的香槟，指尖捏着杯柱转了半圈。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划出弧线，像她此刻语气里藏不住的笑意，"顾衍在那边看了半天了，再闹下去，明天整个商圈都要传我们的绯闻。"

周知瑾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看见顾衍倚在吧台边，举着酒杯朝她们遥遥示意，眼角的泪痣在灯光下泛着促狭的光。她忽然想起原著里顾衍这个角色虽然是个花花公子，却总在关键时刻帮江篱解围——比如某次厉墨城故意在酒会上泼江篱红酒，是顾衍脱下西装外套给她披上；再比如江氏被媒体恶意抹黑时，是顾衍动用关系压下了热搜。

"他敢传？"周知瑾挑眉，故意凑近江篱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我就让周氏撤掉和顾氏的腕表合作。"

江篱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薄红。她偏过头，避开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却没舍得推开身边的人。"你倒是会仗势欺人。"她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尾音带着点被纵容后的软意，"不过顾衍那个人，你别和他走太近。"

"怎么？"

"他看似玩世不恭，其实最会算计。"江篱抿了口香槟，目光落在顾衍身边那群谈笑风生的富商身上，"他帮人从不是白帮，总要在别处讨回十倍好处。"

这话倒和原著里的描写吻合。周知瑾心里记下这个提醒，嘴上却故意逗她："那你呢？你帮我，想要什么好处？"

江篱转头看她时，眼底的疏离早已散去。水晶灯的光在她瞳孔里碎成星子，映得那抹浅褐色的虹膜像浸在水里的琥珀。"等你的可持续发展系列赚了钱，"她顿了顿，忽然伸手拂去周知瑾肩上的一根落发，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锁骨，"分我三成利润。"

温热的触感顺着锁骨蔓延到心脏，周知瑾感觉自己的呼吸漏了半拍。她望着江篱近在咫尺的唇，那抹红唇上还沾着香槟的水汽，亮得像涂了层蜜。"成交。"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不过我有个附加条件。"

"什么？"

"利润分你三成，你得陪我吃三个月的饭。"周知瑾的指尖在裙摆下蜷了蜷，指甲掐进掌心才没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太刻意，"就当是...合作项目的例行汇报。"

江篱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被这个提议惊到了。她沉默的几秒里，周知瑾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膜上擂鼓——系统提示音迟迟没响，她甚至开始担心是不是自己太过火，反而让好感度下降了。

"好。"江篱忽然笑了，那笑容比刚才在咖啡馆时更清晰些，梨涡浅浅地陷在脸颊，"不过得我选地方。"

【系统提示：江篱好感度+10，当前总好感度55。】

系统终于出声时，周知瑾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她用力点头，发尾扫过江篱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又在对视的瞬间同时笑了起来。

远处的顾衍把这一幕尽收眼底，若有所思地晃了晃酒杯。他身边的助理低声问："顾总，需要提醒周小姐厉总在那边吗？"

"不用。"顾衍看着江篱主动替周知瑾整理歪掉的胸针，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看厉墨城吃瘪，可比看歌舞表演有意思多了。"

厉墨城确实在看。他站在二楼露台的阴影里，指尖的雪茄燃着猩红的火点，烟灰积了长长一截也没弹。苏晚晴依偎在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楼下相谈甚欢的两人，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墨城，你看她们..."苏晚晴的声音带着刻意装出来的委屈，"周小姐好像和江小姐走得很近呢。"

厉墨城没说话，只是把雪茄按在水晶烟灰缸里，发出滋啦的声响。他第一次注意到江篱笑起来的样子——不是应酬时那种礼貌性的抿唇，而是眼角眉梢都带着暖意的笑，连带着那双眼总是清冷的眸子，都变得像盛了阳光的玻璃珠。

这种表情，他只在那个去世的白月光脸上见过。

"她好像忘了自己的身份。"厉墨城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谁给她的胆子，敢在我面前和别的女人勾肩搭背？"

苏晚晴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嘴上却柔声劝道："墨城你别生气，也许她们只是在谈工作呢？江小姐最近不是在拓展环保产业线吗？"她故意加重"环保产业线"几个字，暗示江篱是在利用周知瑾的资源。

厉墨城的脸色果然更沉了。他最厌恶的就是这种算计——尤其是江篱的算计。在他眼里，这个女人就该像件精致的摆件，安静地待在他指定的位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别人身边笑得那么刺眼。

"去告诉江篱，"厉墨城转身走向露台内侧的休息室，"明天上午九点，到厉氏集团顶楼签合同。"

苏晚晴愣住了："签什么合同？"

"替身合同。"厉墨城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我给她一周时间考虑，看来是我太宽容了。"

苏晚晴强压着嘴角的笑意，柔声应道："好，我这就去告诉她。"转身下楼时，她脸上的柔弱早已换成了怨毒。江篱，你以为勾搭上周氏千金就能翻身了？只要厉墨城一句话，你还不是得乖乖回来当我的替身！

此时的江篱正被周知瑾拉到甜品区。水晶罩里的马卡龙摆成彩虹的形状，粉色的那款上面还缀着颗可食用的珍珠。

"尝尝这个？"周知瑾用小叉子叉起一块递到她嘴边，"这家酒店的甜品师是从巴黎蓝带毕业的，据说他做的马卡龙能吃出玫瑰园的味道。"

江篱下意识地张嘴咬住，细腻的糖霜在舌尖化开，带着淡淡的覆盆子香气。她小时候很爱吃甜食，后来被送到国外读书，母亲总说"女孩子吃太多甜的会胖，以后嫁不出去"，久而久之就戒掉了。没想到多年后，会被一个刚认识两天的人重新勾起这个爱好。

"好吃吗？"周知瑾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等着被夸奖的孩子。

"嗯。"江篱点头，刚想拿纸巾擦嘴角的糖霜，周知瑾已经掏出丝绒手帕，轻轻替她擦了擦。

手帕上绣着周氏珠宝的标志性纹样，是用银线绣的铃兰。触到她唇角的瞬间，周知瑾的指尖顿了顿——江篱的唇比看起来更软，像刚出炉的舒芙蕾，轻轻一碰就颤巍巍的。

"周小姐，江小姐。"苏晚晴的声音突然插进来，甜得发腻的语气像裹着糖衣的针，"真巧啊。"

周知瑾收回手，不动声色地把江篱往自己身后拉了半步。"苏小姐。"她挑眉打量着对方，"刚才在慈善晚宴没来得及请教，苏小姐在哪高就？"

苏晚晴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她哪有什么正经工作，不过是靠着厉墨城的接济过活。"我...我暂时还没工作，"她勉强挤出笑容，"平时帮墨城处理些私事。"

"哦——"周知瑾拖长了语调，故意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就是传说中那种'生活助理'？"

这话戳中了苏晚晴的痛处。整个圈子的人都知道她是厉墨城养在外面的人，只是没人敢当众点破。她气得脸色发白，却只能强忍着："江小姐，墨城让我转告你，明天上午九点去厉氏顶楼签合同。"

江篱握着叉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合同——厉墨城三年前就提过，让她签一份为期五年的"陪伴协议"，名义上是合作，实际上就是让她当替身。当时她以江氏股价不稳为由拖延了，没想到他现在又提出来。

"我不去。"江篱的声音冷得像冰。

"江小姐还是考虑清楚比较好。"苏晚晴笑得得意，"墨城说，这份合同对江氏很有利。"她故意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毕竟，江氏最近的资金链可不太乐观，不是吗？"

江篱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江氏的资金问题是商业机密，苏晚晴怎么会知道？

周知瑾察觉到江篱的不对劲，伸手揽住她的腰。隔着丝绒裙摆，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苏小姐说话最好注意点，"周知瑾的语气冷了下来，"散布谣言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可没造谣。"苏晚晴笑得更得意了，"不信的话，江小姐可以自己去查。哦对了，墨城还说，要是江小姐明天不去，他就只好...撤回对江氏新能源项目的投资意向了。"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江篱心上。新能源项目是江氏今年的重头戏，一旦失败，整个公司都会陷入危机。她下意识地看向周知瑾，眼神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求助。

周知瑾回握住她冰凉的手，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看来厉总不仅喜欢抢别人的东西，还喜欢威胁人。"她笑得坦荡，"不过苏小姐可以回去告诉厉墨城，江氏的新能源项目，周氏投了。"

苏晚晴愣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周氏珠宝愿意全资投入江氏的新能源项目。"周知瑾一字一顿地说，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几个竖着耳朵的富商听清，"从明天起，江氏的资金链，我来负责。"

江篱猛地抬头看她，眼里满是震惊。她知道周氏虽然家底丰厚，但全资投入新能源这种长期项目，风险极大，周明远根本不可能同意。

"知瑾..."她想阻止，却被周知瑾用眼神按住。

"周小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苏晚晴的声音都在发颤，"这可不是小数目！"

"我当然知道。"周知瑾看着她，忽然笑了，"比起把钱投给厉氏那种在南美搞血汗工厂的企业，我更愿意投资江篱。毕竟，有些人值得。"

最后五个字，她是看着江篱说的。水晶灯的光落在她眼里，亮得像落满了星星。江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软，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系统提示：江篱好感度+20，当前总好感度75。】

系统提示音响起时，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顾衍端着酒杯走过来，吹了声口哨："周小姐真是大手笔，看来我得重新评估一下周氏的实力了。"

"顾总要是感兴趣，也可以加入。"周知瑾挑眉，"毕竟人多力量大。"

顾衍看了眼江篱，见她没有反对，便笑着点头："好啊，既然周小姐都开口了，我顾氏怎么也得凑个热闹。明天让法务部拟合同？"

"随时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