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在瓮城内蔓延!幸存的叛军士兵再也顾不上什么军令赏赐,只想逃离这个恐怖的死亡陷阱!他们哭喊着,互相推搡践踏,疯狂地转身,向着唯一的入口——那刚刚被撞开一道缝隙的城门涌去!
“放箭!!!”
瓮城两侧的城墙之上,早已埋伏多时的守军弓弩手,在宏晓誉炸雷般的怒吼声中,露出了他们冷酷的獠牙!冰冷的箭簇如同毒蛇之牙,对准了下方拥挤混乱、如同待宰羔羊般的叛军人潮!
“嗡——!!!”
箭雨再次倾泻而下!这一次,是瓮中捉鳖!是关门打狗!狭窄的瓮城空间,拥挤的叛军人群,让每一支箭矢都带走了不止一条生命!惨叫声、哀嚎声、绝望的哭喊声瞬间达到了顶点!瓮城之内,彻底化作了人间地狱!鲜血如同小溪般顺着地面的沟槽流淌,汇入护城河中,将河水染成刺目的暗红!
而此刻,城楼之上!
周生辰在鸣镝发出的瞬间,已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下敌楼!他一把抄起斜倚在墙边的那杆丈二长枪“破阵”!枪身乌沉,枪尖寒芒吞吐,如同毒龙之吻!
“开城门!”周生辰的声音冰冷如万载寒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王爷?!”旁边的将领愕然!城外叛军主力仍在,此刻开门?
“开城门!迎敌!”周生辰厉声重复,目光如电,扫过城头!“金荣的‘黑狼骑’主力已被瓮城绞杀!突厥骑兵尚未完全投入!此刻敌军混乱,士气已堕!正是破敌之时!宏晓誉!”
“末将在!”宏晓誉浑身浴血,如同赤色战神,大步上前!
“率你本部‘赤凰营’!随本王出城!直取金荣中军!斩将!夺旗!”周生辰的声音带着一种焚尽八荒的杀伐之气!
“遵命!”宏晓誉眼中爆发出狂热的战意!猛地举起她那柄巨大的“破军”战刀!
“开城门!!!”
随着周天行一声嘶吼!那扇饱经摧残、布满裂痕的厚重城门,在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被缓缓推开一道缝隙!
缝隙之外,是瓮城内如同炼狱般的景象,是堆积如山的叛军尸体,是幸存者惊恐绝望的眼神!更远处,是看到城门洞开、以为有机可乘、正嚎叫着再次涌来的叛军后续部队!
就在城门开启的刹那!
“杀——!!!”
一声如同龙吟虎啸般的怒吼,炸响在城门洞中!一道玄色的身影,如同撕裂黑暗的闪电,率先冲了出去!周生辰!他单手持枪,猩红披风在身后拉出一道燃烧的轨迹,速度快得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长枪“破阵”在他手中化作一道死亡的旋风!枪影重重,如同怒放的黑色莲花!每一次突刺、横扫,都带着无坚不摧的力量!挡在他面前的叛军士兵,无论是惊恐后退的,还是嚎叫扑上的,如同被收割的稻草般纷纷倒下!厚重的铠甲在锋利的枪尖面前如同纸糊,骨骼碎裂声、兵器折断声、濒死惨嚎声不绝于耳!他一人一枪,竟在拥挤的叛军群中硬生生犁开了一条血肉通道!
“赤凰营!随王爷!杀!!!”
宏晓誉紧随其后,如同咆哮的雌狮!巨大的“破军”战刀卷起一片腥风血雨!她身后的“赤凰营”骑兵,如同决堤的赤色洪流,紧随着那道玄色的箭头,轰然冲出城门!铁蹄践踏着地面的尸体和血浆,发出令人心悸的噗嗤声!长槊如林,寒光闪烁!这支养精蓄锐已久的生力军,如同烧红的尖刀,狠狠捅入了因瓮城惨败而陷入混乱的叛军侧翼!
“风!风!大风!!!”
震天的战吼从西洲城头爆发!守城将士看到他们的王身先士卒,如同战神般杀入敌群,看到精锐的“赤凰营”席卷而出,瞬间点燃了胸中所有的热血与战意!箭矢更加密集地射向城下混乱的叛军,压制着他们可能的反扑!
城外的战场,形势瞬间逆转!
周生辰的目标只有一个——金荣的中军大旗!
他如同一条暴怒的玄色蛟龙,在叛军的海洋中逆流而上!长枪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血肉横飞!没有任何人能阻挡他片刻!他的速度太快,力量太猛,枪法太狠!叛军士兵惊恐地看着这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看着他玄甲上溅满的鲜血,看着他眼中那冰封万里的杀意,胆气瞬间崩溃,纷纷向两侧溃散!
“拦住他!给老子拦住他!!!”金荣在狼头旗下看得魂飞魄散,声嘶力竭地尖叫!他身边最精锐的亲卫“黑狼死士”嚎叫着扑了上去,试图用人墙阻挡这尊杀神!
“挡我者死!”周生辰一声暴喝!长枪“破阵”爆发出刺目的乌光!枪影瞬间化作万千!如同黑色的风暴席卷而过!扑上来的十几名黑狼死士,如同被卷入绞肉机,瞬间被凌厉无匹的枪劲撕成了碎片!残肢断臂混合着血雨漫天飞舞!
金荣看着那玄甲魔神势不可挡地冲破层层阻拦,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那张肥胖的脸上充满了无边的恐惧!他猛地一夹马腹,调转马头就想逃跑!
“金荣!纳命来!!!”
一声如同惊雷般的怒吼,如同死神的宣告,在金荣身后炸响!周生辰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马后!他猛地一蹬地面,身体凌空跃起!长枪“破阵”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刺向金荣那肥胖臃肿的后心!
金荣亡魂皆冒,下意识地想要侧身躲避!
“噗嗤——!!!”
锋利的枪尖如同热刀切黄油般,瞬间洞穿了他那身华丽的金甲!带着一蓬滚烫的鲜血和破碎的内脏,从前胸透体而出!
“呃……”金荣肥胖的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胸前那截兀自滴血的枪尖。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有大股大股的鲜血混杂着内脏碎片涌出喉咙。眼中的狂妄、贪婪、恐惧瞬间凝固,化为一片死灰。
周生辰手臂一振,将金荣那沉重的尸体如同破麻袋般从枪尖上甩飞出去!肥胖的身躯重重砸在狼头旗下,溅起一片尘土!
“金荣已死!!!”周天行如同虎啸般的声音响彻战场!
宏晓誉更是飞马冲至,巨大的“破军”战刀带着万钧之力,狠狠劈向那面狰狞的黑色狼头旗!
“咔嚓!”
旗杆应声而断!巨大的狼头旗颓然倒下,被无数铁蹄践踏成泥!
“金荣死了!”
“狼头旗倒了!”
“败了!败了!快跑啊!!!”
主将授首!帅旗倾覆!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本就因瓮城惨败和“赤凰营”突击而混乱不堪的叛军,瞬间彻底崩溃!恐惧如同瘟疫般席卷全军!所有叛军士兵,无论是最凶悍的“黑狼骑”,还是被裹挟的步卒,全都丢盔弃甲,哭爹喊娘,如同炸窝的蚂蚁,向着四面八方没命地奔逃!兵败如山倒!
“全军!掩杀!!!”周生辰长枪斜指溃逃的敌军,声音如同冰冷的审判!
“杀——!!!”
“赤凰营”骑兵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如同赤色的洪流,狠狠撞入溃逃的叛军群中!铁蹄践踏,长槊突刺!追杀!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追杀!一场对入侵者的无情清算!
而就在此时!
“呜——呜——呜——!”
苍凉而雄浑的号角声,骤然从战场侧翼、岚州与石州方向的地平线上响起!不同于叛军的凄厉,这号角声带着一种沉稳如山的厚重与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紧接着,一面巨大的、玄底金纹、绣着咆哮麒麟的战旗,在初升的朝阳映照下,高高擎起!旗帜之下,是如同钢铁森林般整齐肃立、甲胄鲜明的帝国大军!刀枪如林,寒光映日!为首大将,正是河东节度副使郭曜!他高举战刀,声如洪钟:
“大唐河东节度副使郭曜!奉旨讨逆!降者免死!!!”
“降者免死!!!”
“降者免死!!!”
数万唐军齐声怒吼,声震四野!如同滚滚天雷,彻底碾碎了叛军最后一丝抵抗的意志!
前有追兵,后有铁闸!叛军彻底陷入了绝境!如同被驱赶的羊群,在绝望的哭喊声中,成片成片地丢下武器,跪倒在地,举手投降!
战场之上,胜负已分!
然而,周生辰的目光却猛地转向西北方向!那里,是突厥左贤王派来的“两万控弦”骑兵所在的位置!金荣已死,叛军崩溃,这支突厥骑兵却并未立刻撤退,反而在调整阵型,似乎心有不甘!
“哼!”周生辰冷哼一声,猛地一夹马腹!墨色神驹“惊帆”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嘶鸣!他单人独骑,提着兀自滴血的长枪“破阵”,竟脱离了大军,如同一道离弦的黑色闪电,向着那支规模庞大的突厥骑兵阵列,疾驰而去!
猩红的披风在身后拉出一道燃烧的轨迹!一人一骑,直面万军!
“突厥人!”周生辰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霆,带着无边的杀意与睥睨天下的霸气,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突厥骑兵的耳中,“金荣已死!尔等鼠辈,可敢与本王一战?!”
一人一骑,玄甲浴血,长枪斜指!那冲天的煞气与狂傲,竟让那支剽悍的突厥骑兵阵型为之一滞!所有突厥骑兵都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看着他身后那面高高飘扬的玄底麒麟王旗,看着他脚下那如同修罗场般的叛军尸山!一个名字带着无边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们的心脏——周生辰!小南辰王!那个在北境流传如同噩梦的名字!
左贤王的副将,一个满脸虬髯的突厥猛将,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与不甘,但看着远处那严阵以待、如同钢铁壁垒般的郭曜大军,再看看眼前这尊煞气冲霄的杀神,他最终狠狠一咬牙,猛地一挥手中弯刀!
“撤!!!”
苍凉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带着不甘与仓皇。两万突厥骑兵,竟在周生辰一人一骑的威慑下,如同退潮般,调转马头,向着北方的草原,疾驰而去!卷起漫天烟尘!
战场之上,一片死寂。
唯有朝阳挣脱了乌云的束缚,将万道金光洒满大地,照亮了西洲城头那面依旧猎猎作响、屹立不倒的玄底麒麟王旗!照亮了城下堆积如山的尸体、跪地投降的败兵,也照亮了那个矗立在战场中央、如同定海神针般的玄色身影!
周生辰勒住战马,缓缓转过身。冰冷的玄甲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上面沾染的鲜血如同盛开的红梅。他微微仰起头,望向西洲城头。目光穿过硝烟与血腥,穿过欢呼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北门敌楼之上。
那里,时宜不知何时已登上了城头。她扶着冰冷的垛口,素色的胡服在晨风中微微飘动,脸上沾染着些许烟灰,脸色有些苍白,但那双清澈的眼眸,此刻却如同最璀璨的星辰,穿越了尸山血海,穿越了生离死别,穿越了所有的硝烟与血腥,牢牢地、深深地,与他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四目相对。
无需言语。
所有的担忧、恐惧、思念、劫后余生的狂喜、以及那份刻入骨髓的深情与默契,都在这无声的对视中,汹涌流淌。
周生辰看着她,看着城头上那个在血火中与他并肩而立的身影。胸中翻腾的杀意与冰冷的铁血,在这一刻,如同冰雪消融,化为一片深沉的、足以包容万物的温柔。他缓缓抬起手,不是举起染血的长枪,而是对着城头上的她,极其郑重地、缓缓地,抚上了自己的心口。
这个动作,胜过千言万语。
时宜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但她却努力地、对着城下那个浴血归来的身影,绽放出一个足以令朝阳失色的、带着泪光的灿烂笑容。
山河屏风静立,血色朱砂蜿蜒如伤疤。长安的榴火灼灼,西洲的烽烟渐熄。而那一株被斩断的石榴树,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断枝处,一点微不可察的新绿,正悄然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