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时候,宝玉忽然生了场大病,高烧不退,胡话连篇。明漪衣不解带地守着他,给他喂药,擦身,累得几乎倒下。
迷迷糊糊中,他总喊着“林妹妹”“老太太”,有时也喊她的名字,声音又急又慌,像在追什么东西。明漪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一遍遍说:“我在这里,别怕。”
病了半个月,他才渐渐好转。醒来那天,阳光正好,透过窗棂照在他脸上,他望着明漪,忽然笑了,眼神清澈得像个孩子:“明漪,我做了个很长的梦。”
“什么梦?”明漪给他端来水。
“梦见一座很大的园子,里面有很多人,”他慢慢说,“有哭的,有笑的,有聚的,有散的……像演了一场戏。”
明漪的心猛地一跳,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梦里有个很像你的姑娘,”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她总是在我难过的时候出现,在我迷茫的时候说话。我好像……很喜欢她。”
明漪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那不是梦,是真的。”
他愣了愣,随即也笑了,伸手把她拉进怀里:“不管是梦是真,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病好后,宝玉像变了个人。不再愁眉苦脸,不再唉声叹气,每日跟着明漪学做些活计,劈柴,挑水,虽然笨手笨脚,却做得很认真。他说:“我要挣钱养你,不能总让你受苦。”
他们搬出了荣国府,在城外租了间小小的茅草屋。屋子虽简陋,却收拾得干净整洁。院里种着明漪带来的海棠花,窗台上摆着雪团儿的笼子。
每日清晨,明漪就着晨光缝补衣裳,宝玉则去附近的书铺帮人抄书。傍晚时分,他踏着夕阳回来,手里总会带些小东西——有时是朵路边的小野花,有时是块她爱吃的糖糕。
这日傍晚,宝玉回来时,手里拿着个小小的锦盒。他把明漪拉到院里的海棠树下,单膝跪下,打开盒子,里面是枚用红绳系着的玉佩——正是那两块刻着“宝”和“苏”字的玉佩,被他合在了一起。
“明漪,”他望着她,眼睛里的光比星星还亮,“我没什么钱,没什么势,只有这颗心。你愿意……嫁给我吗?”
明漪捂住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她点了点头,声音哽咽:“我愿意。”
他把玉佩戴在她脖子上,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海棠花在春风里轻轻摇曳,像在为他们祝福。
成婚那天,没有宾客,没有宴席,只有茗烟和汀兰在一旁道贺。明漪穿着件新做的月白裙子,头上插着那支海棠银簪,宝玉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长衫,两人对着天地磕了三个头,就算礼成了。
夜里,明漪靠在宝玉怀里,听着窗外的虫鸣,轻声道:“你说,我们会不会像书里写的那样,有个好结局?”
“什么书?”宝玉不解。
“没什么。”明漪笑了笑,“我是说,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吗?”
“会的,”他紧紧抱住她,“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会一直幸福下去。”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他们紧握的手上。那枚合二为一的玉佩,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明漪知道,这红楼梦里的繁华早已落幕,那些悲欢离合也已成过往。可只要身边有他,有这小小的茅草屋,有院里的海棠花,有肩头的白鹦鹉,就是最好的结局。
或许,真正的红楼一梦,不是那些荣华富贵,不是那些恩怨情仇,而是这历经风雨后的相守,是这尘埃落定后的温暖。
此心归处,便是吾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