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的某个午后,苏晓棠坐在画室里整理旧物。阳光透过爬满常春藤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落在那本摊开的高中速写本上。
画本的最后一页,是幅完成于婚礼当天的画。银杏道上站着穿着婚纱的她和西装革履的林漾,漫天桂花雨里,他正低头为她戴上戒指,画的角落写着一行小字:“2025年10月,我们的故事,未完待续。”
“在看什么?”林漾端着水果盘走进来,发间已经有了几根不易察觉的银丝,却依旧习惯在走进画室时放轻脚步。他身后跟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手里举着支蜡笔,正咯咯笑着往画架上涂画。
“看你当年脸红的样子,”苏晓棠指着画里林漾泛红的耳根,笑着抬头,“比现在给念念换尿布时还紧张。”
被叫做“念念”的小姑娘跑过来,举着蜡笔画的太阳往林漾怀里塞:“爸爸,你看我画的小太阳,像不像妈妈画里的?”
林漾弯腰抱起女儿,指尖拂过画纸上歪歪扭扭的光芒,眼里的温柔像浸了蜜:“像,比妈妈画的还亮。”
苏晓棠看着父女俩的互动,目光落在画室墙上挂着的全家福上——照片里的她抱着刚满周岁的儿子,林漾站在旁边,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举着那本高中物理笔记本,封面的小太阳贴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对了,”林漾突然想起什么,从书房拿来个快递盒,“高中班主任寄来的,说是整理旧物时发现的。”
打开盒子的瞬间,苏晓棠的呼吸突然停住——是个熟悉的铁盒,里面装满了泛黄的纸条,上面是她和林漾高中时传的消息。
“物理最后一道题第三问用动量定理?”
“嗯,步骤写在你桌肚里的草稿纸上了。”
“明天降温,记得穿毛衣。”
“知道啦,你也是,别总穿单衣。”
最底下压着张未寄出的明信片,是大学时林漾写的,地址是南方美院,收信人是“苏晓棠”,字迹清瘦却用力:“北方的雪下得很大,我在实验室的窗边画了个小太阳,像你。”
“原来你当年写过这个,”苏晓棠的声音有点哽咽,“怎么没寄给我?”
“怕你笑我矫情,”林漾挠了挠头,耳尖竟还像少年时那样泛红,“后来见面时又忘了说。”
念念趴在桌上,好奇地翻着那些旧纸条,突然举起张画着小太阳的便利贴:“妈妈,这个太阳跟爸爸给我讲的故事里的一样!”
苏晓棠笑着点头,眼里却泛起了泪光。她想起那个蝉鸣的夏天,他把画着小太阳的便利贴悄悄塞进她的桌肚;想起跨年夜的烟火下,他说“等我”时眼里的光;想起婚礼上,漫天桂花雨里他低头时的温柔……原来有些瞬间,真的会被时光妥帖收藏,像藏在画本里的永恒。
傍晚的阳光把画室染成暖金色,林漾抱着念念教她画向日葵,苏晓棠靠在沙发上翻看着那本高中速写本。画里的少年从青涩到成熟,从校服到西装,始终站在光里,而她的画笔,也始终追随着那束光,从未偏离。
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时,苏晓棠拿起画笔,添了几笔——画里多了两个小小的身影,一个举着蜡笔,一个攥着橡皮,在向日葵花田里追逐打闹,背景里的林漾牵着她的手,笑得眉眼弯弯。
她在新的角落写下:“2035年,秋。我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窗外的桂花又开了,香气漫进画室,混着父女俩的笑声和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像首永不落幕的歌。苏晓棠知道,有些爱情就像这本画不完的画本,会在时光里不断生长,长出新的画面,新的温暖,长出无数个被小太阳照亮的清晨与黄昏,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