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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街区新话题——哥伦布与人权(2)

三十二街区

警局门口那场不请自来的“示威游行”像是投进死水里的石头,动静过后沉了底,只在三十二街区的日常里留下一圈尴尬的涟漪。那个叫什么“行者权利协会”的一帮人,淋得落汤鸡似的溜了,再没下文。警局大厅又恢复了消毒水和絮絮叨叨的老节奏,诺顿太太依旧裹着披肩,对着空气叨叨她风湿和地板的事。角落里,那个执着擦窗的老年哥伦布,动作机械而永恒。

但弗拉格知道,事情远没有结束。像某种生命力格外顽强的霉菌孢子,那种荒唐的“理想主义”和现实这摊油污接触后,只会滋生出更黏糊的矛盾。

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平静,在第三天下午被打破。

还是第七大道那个倒霉的活动中心,还是那块洒满阳光、位置绝佳、曾引发弹坑惨剧的长椅区域。不过今天的主角不是哥伦布,是人。

弗拉格刚从居民区另一头处理完两个居民因一筐感染变异的南瓜归属权(都声称是自家后院长的)差点大打出手的纠纷回来。湿冷的风钻进他黑色毛衣的领口,带着浓重的湿气。他离活动中心门口还有十几米远,就听见里面传来拔高的、针锋相对的人声。不是抱怨,是辩论。一方声音带着熟悉的圆滑亢奋,另一方则混杂着好几个街坊特有的、不耐烦的糙嗓子。

“……所以我说,这是意识转变的关键!他们不是无意识的行尸!看看!看看他现在的行为!” 是那个杰森·奥布莱恩的声音,透着股演说家式的激动。弗拉格推开门。

里面热闹得像个集市。

奥布莱恩带来的队伍似乎比上次“精炼”了些,人数少了一半,但剩下的一看就是铁杆,七八个人围着中间那块地方。他们外面,则松散地围了一圈三十二区的老面孔,有抱着膀子看热闹的,也有像诺顿太太这样表情烦躁的。人群的目光焦点,是活动中心正中央那块阳光最好的空地——长椅被临时撤开了。

而空地上,此刻上演着一出诡异的“行为艺术”。

一只非常“普通”的男性哥伦布,穿着破旧的工装裤,头发稀疏。它并没有僵直站立或呆坐,而是以一个极其缓慢、极其滞涩,但清晰可辨的步态,绕着场地中心……散步?不,更像是在一小块区域内,漫无目的地蠕动式挪动。一步,可能需要十秒。脚抬起的动作如同生了锈的机器人,落下时几乎不发出声音。浑浊的眼睛茫然无焦点地扫视着前方,没有任何意义。每一次小范围的转向都耗费着旁观者巨大的耐心。

奥布莱恩就站在这只蠕动的哥伦布侧后方两步远,背着手,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庄重的自豪感:“看到了吗?!这就是进步!是适应!是共情沟通的结果!我尝试和这位……我们姑且称他为‘沃克先生’,我尝试与他建立非言语的联系!我只是安静地陪伴,注视,传递尊重和接纳的‘场’!你们看!他感受到了!他开始表达自主行动的意识!这就是沟通的力量!他们在变化!只是需要时间和我们的耐心引导!”

他语气激昂,唾沫星子几乎飞到旁边一个抱着孩子的居民脸上。

弗拉格无声无息地站在人群外围,高大的身影如同一道分界线。他没有立刻介入,只是平静地观察着。他灰色的目光扫过那只确实在“动”,但动作比严重关节炎病人还缓慢千倍的哥伦布,再落到奥布莱恩那张因激动而泛红、圆眼镜片上还沾着水汽的脸上。没有嘲讽,只有一种深究的审视。

“引导个屁!”人群里炸出一个极其暴躁的男声。是剃着光头、手臂纹着褪色鹰头、在废车堆放场边缘开黑市零件铺的莫顿老爹。他手里提着根磨得油亮的铁扳手,指着奥布莱恩鼻子就骂:“老子昨天还看他杵在老乔酒吧后门的垃圾桶边,抠那桶上的塑料标签抠了仨钟头!抠完又站那儿流口水发呆!这就是你说的……沟通引导出来的变化?!你引导他挪这几步有个屁用?!挡道倒是不挡了,可他妈更渗人了!像个生锈了的老录像机!”莫顿啐了一口,“占不占地方另说,你看他那动作!瘆不瘆人?!”

莫顿老爹的话引起不少老邻居的附和。

“就是!动这么慢,比不动还让人心里发毛!”

“谁知道他慢悠悠地是想扑过来咬人还是咋的?老诺顿太太,您说是吧?” 有人故意点战火。

诺顿太太果然被点着了(虽然那次的事件和薇琪塔脱不开关系):“呸!别提那破事!我看见这种半死不活的鬼样子就起鸡皮疙瘩!还沟通?我看你是脑子让门挤了!”

奥布莱恩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立刻振作,试图继续他的演讲理论:“各位!情绪化解决不了问题!这种排斥心理正是我们‘关注协会’要努力扭转的!你们需要克服……”

“闭嘴吧肥猪!”

人群轰然爆发出一阵哄笑。弗拉格依旧平静地看着,像一块沉静的黑石,无声地分隔着两边越来越激烈的情绪,却暂时没有介入的意图。

几乎就在活动中心吵闹升级的同时,一街之隔的“最后曙光”酒吧里,气氛却是另一番光景。酒精、烟草、廉价熏肉和一种得过且过的气氛在低矮的空间里弥漫。

约翰约翰·约翰逊斜靠在吧台最里面那张高脚凳上,阳光帅气的脸蛋因为喝了点酒而泛着健康的红晕。他一条长腿曲起踩着凳子横杠,另一条垂着晃荡。面前摆着空了大半杯的琥珀色“腐尸之光”。他那只号称在废弃管道搜索行动中“光荣负伤”的右手,此刻正牢牢地搭在身边一个穿着红色吊带裙、颇有几分姿色的年轻女孩大腿上,指头不老实地摩挲着,笑容灿烂得像只偷腥成功的金毛犬。女孩咯咯笑着,也没推开他。

他对面坐着薇琪塔·拉戈隆。她今天难得没碰酒,面前放着杯加冰块的柠檬水(老乔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生病的食肉动物)。她整个人懒洋洋地瘫在一张破旧的矮沙发上,那把磨得发亮的温彻斯特杠杆步枪斜靠在脚边。战术长裤紧绷,大腿外侧皮鞘里的三棱军刺冷光内敛。她看着约翰约翰在那儿“辛勤工作”,妩媚的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一丝看好戏的戏谑。

“我说金毛,”薇琪塔声音慵懒,尾音拖长,“你这爪子,几天前还裹得跟埃及木乃伊似的挂在胸前哼哼唧唧,今天就复活了?‘腐尸之光’什么时候还有接骨续筋的神效了?给我也来一桶?”她拿起柠檬水晃了晃,冰块叮当作响。

约翰约翰头都没回,一边继续对女孩放电,一边冲薇琪塔摆摆左手:“唉,你不懂,薇琪塔宝贝。这叫……心理创伤,外表看似愈合,内里依旧脆弱,需要……持续抚慰!”他说着,那只“脆弱”的爪子又往里滑了几寸。

女孩娇笑着拍开他:“讨厌~”

“我呸!”薇琪塔嗤之以鼻,把柠檬水重重顿在面前的小矮桌上,发出“哐”的一声,吓得女孩一缩。薇琪塔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是内分泌失调需要物理降温,再给你这只爪子三秒时间恢复人性,赶紧跟我滚去处理那个绿色丑壁虎的失踪案。”

“哎呀急什么,老头那玩意又飞不走……”约翰约翰嘟囔着,终于舍得把目光从女孩脸上撕开一点,回头看向薇琪塔,还想说什么拖延战术。

突然,酒吧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猛力推开,杰森·奥布莱恩带着两个气喘吁吁、同样一脸悲愤的“行者权利协会”成员闯了进来,酒吧里嘈杂的音乐声和谈笑声都因这一行人突兀的出现而滞涩了一下。

“薇琪塔警官!约翰逊警官!”奥布莱恩眼镜片上都是雾气,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你们警署就是这样管理街区秩序的吗?!我们组织的成员、还有‘沃克先生’本人,在活动中心遭遇当地居民的严重言语骚扰和暴力威胁,我们需要一个说法,要求立刻进行调解并对涉事人员进行惩戒!保障‘沃克先生’的安全权和自由权!”

他语气咄咄逼人,直冲吧台后面的薇琪塔和约翰约翰而来。

约翰约翰愣了一下,搭在女孩腿上的“伤爪”下意识地缩了回来。女孩也吓了一跳,往旁边挪了挪。

薇琪塔的反应却截然不同。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从破沙发里支起身体,像一头刚刚苏醒的母豹,妩媚的脸上没有惊愕,只有一种被踩到地盘的危险兴趣。她伸手,慢条斯理地拿起了靠在脚边那支沉重的温彻斯特杠杆步枪,枪托顿在地板砖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歪着头,那双勾魂的媚眼眯起了一条缝,浓密的睫毛掩映下,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一寸寸刮过奥布莱因激动的脸和他身后那两个显得有些紧张跟班。腿侧皮鞘里的三棱军刺柄头随着她细微的调整动作,无声地闪烁了一下寒光。

酒吧里彻底安静了。只剩下劣质音响里飘出的老式乡村乐背景音,显得格外突兀。

奥布莱恩被她这无声但极具压迫感的反应噎得气势一滞,脸憋得通红:“你……你想干什么?警官!我只是在……”

薇琪塔终于开口了,声音懒洋洋的,像在谈论天气,尾音却带着淬冰的尖刺:“干什么?干我的活儿啊。”她慢悠悠地开始活动右手的腕关节和手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吧”声响,眼睛依旧锁定在奥布莱恩脸上。“您不是要调解吗?您不是说那活死人……哦不,‘沃克先生’,被严重骚扰和威胁了吗?”她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枪口的指向随着她身体的晃动不经意地低垂下来,却让奥布莱恩感觉像是被毒蛇锁定,“好办啊。按流程:第一步,明确施害方。第二步,实施保护性隔离或……呃,安全距离控制。第三步……”

她突然笑了,红唇勾起一个极其妖艳但令人头皮发麻的弧度:“第三步,保证沃克先生及诸位人士的合法权益不再被侵犯。”她的右手猛地握住杠杆步枪的前护木,动作快如闪电,“咔哒”一声清脆利落,子弹已经上膛,金属撞击声在突然死寂的酒吧里如同惊雷。

“所以,烦劳各位现在立刻马上,回到活动中心原地坐好,”薇琪塔甜腻的嗓音像裹着蜜糖的剧毒,“我呢,这就亲自去给诸位进行第一阶段的安全距离控制。保证,绝对让那些骚扰你们的蠢货离诸位至少一百码开外。包括他们吐口水的声音,您都听不着一点儿。”她枪托往肩上一送,站姿挺拔得如同随时准备扑击。

奥布莱恩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他身后的两个人更是吓得齐刷刷后退一步,其中一个脚拌在门槛上差点摔倒,他指着薇琪塔,嘴唇哆嗦:“你……你……暴力执法!我要投诉!我……”

“请便,门在那儿。”薇琪塔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身后的门,“在我进行第三阶段权益保障行动之前滚蛋。或者留下,体验一下UTF最先进的非歧视性隔离措施?”她拇指摩擦着冰冷的扳机护圈。

老乔在吧台后面发出一声低低的咳嗽,像是提醒,又更像是在压抑闷笑。

约翰约翰终于从那短暂的“撩妹”中断电状态恢复过来,看着薇琪塔这标准的“暴力执法预备式”,又看看面无人色的奥布莱恩,金发脑袋摇晃着,脸上露出了然又无奈的表情。他端起吧台上那半杯“腐尸之光”,在奥布莱恩三人惊恐的目光注视下,慢悠悠地晃到吧台另一边,贴着墙壁溜出了后门,“我去找绿色壁虎!”动作比他自称受伤前还利索百倍。

没了约翰约翰这个挡箭牌,奥布莱恩彻底暴露在薇琪塔带着杀气的戏谑目光之下。他感觉那把巨大的步枪和女人腿侧那把寒光闪闪的三棱刺像两根冰锥抵着他喉咙。他终于认清现实——在这个无法无天的死城角落,讲人权是对牛弹琴,对女疯子讲道理更是自寻死路。

“……我……我会向上级反映……”他从牙缝里挤出最后的威胁,却再无半分底气。

“滚吧死胖子。”薇琪塔笑得如沐春风,枪口极其友好地朝着门口方向虚虚一点。

奥布莱恩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带着他两个跟班冲出了“最后曙光”酒吧,狼狈程度比上次淋雨更甚。

薇琪塔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外,撇了撇嘴,“咔哒”一声退掉那颗还没用上的.45-70子弹,将其随意揣进兜里。枪托重重落在地上。“扫兴。”她把温彻斯特扛在肩上,抓过矮桌上的柠檬水灌了一大口,斜睨着老乔,“老乔,记账!我的心灵安抚费!”

老乔熟练地在吧台后一块油腻的小黑板上“薇琪塔”的名字下添了一笔。薇琪塔转身准备走人,脚步却在门口顿住。她像是刚想起来,回头,目光扫向角落那个战战兢兢、目睹了全程的红裙女孩。

薇琪塔冲她极其妩媚地眨了眨眼:“甜心?还给金毛提供人性温度吗?姐姐教你个更高效的降温方法?”她手指在腿侧那把三棱军刺的柄上轻轻敲了两下,冰冷的响声在寂静的酒吧里格外清脆。

女孩的脸瞬间煞白,惊恐地摇头:“不……不用了!”

“啧,又一个不懂情趣的。”薇琪塔摇头晃脑地走了出去。酒吧里凝固的空气这才像解冻似的重新流动起来,嘈杂的音乐和人声再次回归,只是比刚才更大了些,仿佛是为了驱散某种无形的冷意。

当薇琪塔扛着温彻斯特,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晃晃悠悠地溜达到活动中心门口时,人群居然还没散。

里面的喧闹声降了八度,但气氛依旧紧绷。

弗拉格依旧静立在最初的位置,像个坐标原点。诺顿太太和几个街坊聚在一堆,对着空地中间指指点点。莫顿老爹拄着扳手,一脸“老子就瞧不上这帮傻叉”的表情。空地中央,那只叫“沃克先生”的哥伦布……消失了?不,仔细看,他还在。只是他蠕动到了墙角,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把僵硬的额头贴在冰冷的墙壁上,背部弓着,像具被废弃的标本。奥布莱恩带来的几个铁杆支持者,也失去了先前咄咄逼人的气势,有些惶然地聚拢在离弗拉格稍远的位置窃窃私语,看到门口出现的薇琪塔和她肩上那杆造型凶悍的大枪,更是集体哆嗦了一下。

弗拉格自然看到了门口出现的薇琪塔。他微微侧首,目光在她身上停驻一秒,又扫过她身后空空的门洞(显然约翰约翰没跟来),最终落回场内。他没有斥责薇琪塔之前的“临场发挥”,似乎对此早有预料。那眼神平静,却像在问:玩够了?事办了吗?

薇琪塔冲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扛着枪几步就走到弗拉格身侧,肩并肩站着。她刻意把枪托拄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声,“绿壁虎吗?约翰约翰去了,”目光如同扫描仪,饶有兴致地扫过那帮鹌鹑似的“关注协会”成员和被钉在墙角的“沃克先生”,最后定格在领头那个奥布莱恩的副手——一个学生气的年轻眼镜男身上。

“哟?这活死人是跟墙谈恋爱呢?”薇琪塔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每个人听清,“热脸贴冷屁股?沟通出爱情新高度了?啧啧。”

那年轻眼镜男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敢与薇琪塔对视。

就在这时,一直维持着最低限度存在的弗拉格,终于动了。

不是走向还在墙角谈恋爱的哥伦布,也不是走向争吵的居民或那群退缩的“协会”成员。他走向了活动中心那个几乎从未使用过的、积满灰尘的角落书报架。在所有人疑惑不解的目光注视下,弗拉格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没有一丝犹豫,从书报架最下层一堆蒙尘的旧报纸中,抽出了一本……硬壳封面磨损严重的《三十二街区居民档案(灾前备案册)》?

他拿着这本比砖头还厚的硬壳书,转身。步履沉稳,走到刚才“沃克先生”蠕动的区域中心停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弗拉格单手托着那本厚重的档案册,另一只手指尖精准地翻开书页,动作流畅得不像是在翻一本布满霉点的档案,而是在翻阅一本精装的典籍。纸张哗哗作响。他的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姓名和住址中快速扫过,像一台高效率的检索机器。

片刻,他的指尖停在某一页上。

“沃克·里弗斯。”弗拉格的声音响起,清晰、低沉、毫无情绪起伏,像是在念一份标准的警讯通稿。

人群瞬间死寂。

弗拉格抬起头,视线从档案页上抬起,越过人群,平静地落在墙角那个还保持着僵硬“面壁”姿势的哥伦布背影上。

“原住址:橡树街 112号。职业:汽车钣金修理厂工人。”他的目光移回档案册,“配偶:玛丽安·里弗斯。女儿:丽贝卡·里弗斯。登记时间为灾前 6 个月。”

弗拉格顿了顿,抬起视线,平静地扫过瞠目结舌的人群,再看向那几个脸如纸白的“协会”成员,最后,落回到杰森·奥布莱恩脸上(他此刻脸色极其难看)。

弗拉格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简单陈述:“档案显示:橡树街 112 号位于现废弃区东南象限。灾后第九月,UTF协同搜索队编号 D-17 行动简报记录:‘橡树街 112 号……现场发现三具人类遗骸。初步鉴定为男性成年(沃克·里弗斯),女性成年(玛丽安·里弗斯),女性儿童(丽贝卡·里弗斯)”

他合上厚重的档案册,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

“此个体确为沃克·里弗斯,转化时间点不明,转化地点不明。”弗拉格将档案册随意地放回书报架。他的目光平静地看向奥布莱恩,“协会要求为其争取权利。”他停顿了一秒,那双灰色的眼睛如同深潭,将奥布莱恩钉在原地,“要求内容,请具体列明。他所需的具体权利”弗拉格的视线最终落在墙角那具仍在面壁的、毫无生气的背影上,声音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东西,那或许是极淡的悲悯,又或许只是陈述事实时面对荒诞的一点波动,“或许?只是你们协会所需存在感?”

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大步流星地朝活动中心门口走去,黑色的背影挺拔决绝,仿佛带走了所有空气。

人群死寂无声。

诺顿太太张着嘴,忘记了唠叨风湿。

莫顿老爹拄着扳手,表情复杂。

那几个“协会”成员如同被抽掉了脊椎,呆立在原地。

墙角,那个僵硬的面壁背影终于动了动。极其缓慢地……极其缓慢地……将额头从冰冷的墙壁上抬起了一点点。浑浊的眼珠呆滞地转动着,似乎想寻找什么,最终却只是茫然地对着虚空。一滴浑浊的、黏稠的液体,顺着他僵硬的脸颊纹路,极其缓慢地爬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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