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约翰·约翰逊把自己摊在警局二楼休息室的破沙发里，像一条被晒蔫的金毛犬。阳光透过满是污垢的窗户，在他那张讨女人喜欢的瘦削帅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慢悠悠地拉高他那件战术T恤的下摆，露出包扎整齐的肋部绷带，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压着边缘，眉毛夸张地拧在一起，嘴里发出极其逼真、抑扬顿挫的嘶嘶抽气声。
“哎哟……嘶……薇琪塔宝贝，你看……这伤口……它好像在……抗议？”他抬起那双无辜又带点水汽的蓝眼睛，看向站在沙发旁边，双手环胸，脸色不善的薇琪塔·拉戈隆。“我感觉它急需一个……嗯……静养疗程？大概一周？最好还有点……心灵抚慰金？你知道的，情绪伤痛会严重影响生理恢复……”
薇琪塔今天没穿她那标志性的超紧背心，换了一件低领套头紧身衫，战术长裤勾勒着夸张的腰臀曲线，前凸后翘的身材依旧散发着慵懒又危险的气场。一头浓密的卷发随意扎起，几缕发丝垂在脸颊旁。她微微歪着头，妩媚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看猴戏”的兴味，薄唇勾着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右腿的大腿外侧战术挂带上，斜插着一把约四十五厘米长、三条放血槽狰狞开刃的冷钢三棱军刺，暗色的锋刃在阴影里像一道淬毒的牙印。她的标配武器——那把枪管磨得发亮的温彻斯特随性地靠在沙发扶手上。
“抗议？”薇琪塔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戏谑，红唇微微嘟起，一个极具挑逗意味的表情，但眼神却像在打量案板上的一块五花肉，“听起来是挺严重的呢……要不要我现在给它来个‘物理镇定’？”她那只涂着暗红色指甲油的纤手，极其缓慢、极其暧昧地伸向腰间快拔套里的那把短管雷明顿870。动作优雅得像要去抚摸情人的脸。
约翰约翰瞬间一僵，整个人缩进沙发更深处，脸上讨好的笑容瞬间僵住，活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别！薇琪塔！我就是……就是怕影响行动！拖你后腿！”他赶紧找补，求生欲爆棚。
薇琪塔嗤笑一声，抽回的手没去拿枪，反而带着一丝冰凉的触感掠过约翰约翰汗毛微竖的脖颈。“软蛋。”她哼了一声，直起身，视线转向门口。穿着战术夹克的坎贝琪·拉戈隆正安静地站在那里，右臂依旧固定在三角巾里，清冷的面庞带着与姐姐截然不同的疏离和忧郁，海藻般的深棕色长发有几缕落在苍白的前额上。
“你真应该感谢上帝，”薇琪塔肩膀一耸，语气里透着一股“便宜你了”的漫不经心，对着约翰约翰努努嘴，“心灵抚慰金别想了，静养疗程批了。滚回去睡觉，不准去酒吧骚扰莉莉安，也不准去医院骚扰黛林娜。”她眼神警告地眯起。
约翰约翰如蒙大赦，瞬间从沙发上弹起来，那点“剧痛”消失得无影无踪，动作敏捷得堪比闪灵。“收到！保证遵医嘱！”他阳光灿烂地一笑，对着薇琪塔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又朝门口表情淡漠的坎贝琪眨了眨眼，“嘿，小冰块，小心着点儿你姐，她今天……嗯，更年期？”话音未落，他就像受惊的兔子般窜进了休息室更里面。
薇琪塔对着他消失的背影嗤之以鼻，然后视线转向坎贝琪，那双勾人的媚眼上下扫视着妹妹：“哟，走了一个伤残搭档，又来了一个伤残的顶替了？”她语气轻佻，伸手极其自然地想去捏坎贝琪的左边脸颊，动作亲昵得像逗弄小动物，“来，给姐姐检查下恢复进度？”
坎贝琪的头极其轻微地一侧，避开了薇琪塔的爪子。她的眼神平静无波，看着薇琪塔悬在半空的手指，淡淡地说：“任务简报，区域，目标，告诉我”言简意赅，像在念菜单。
薇琪塔悻悻地收回手，指尖在空气中捻了捻，仿佛在回味那并不存在的触感。她撇了撇嘴：“没劲。跟你搭档还不如对着哥伦布聊天。”她拿起靠在沙发上的杠杆步枪，随意地甩到肩上，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帅气，枪托蹭过她丰满的胸口。“西区边缘那个属于沃尔特的汽车报废场，堆得跟垃圾山似的。昨晚开始系统检测到异常热能信号，像篝火，位置深度还不浅。报告说不是巡警点的。老沃尔特早就退休（死了）了。去瞅瞅是哪个不长眼的在那儿搞末日野营，还是霍金开发了供暖系统”她说着，自顾自地往外走，腿侧的三棱军刺随着步伐微微晃动。“对了，小妹妹，”她突然回头，冲着坎贝琪极其暧昧地飞了个媚眼，“要是碰见野营的是个美丽的女士……给姐姐打个眼色？我这人，最乐于助人了。”
坎贝琪直接把她屏蔽，平静地跟上。
沃尔特的汽车垃圾场坐落在封锁区的边缘，像一片由废弃金属构筑的、生满铁锈和油污的原始丛林。扭曲的车架堆叠如山，锈蚀的车皮在下午阳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铁锈味、腐败的机油味，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橡胶燃烧的焦糊味。
薇琪塔蹲在一堆堆叠得像随时会坍塌的汽车引擎块顶上，姿势有种猎豹般的优雅与力量感。温彻斯特的枪托随意地搁在肩上，修长的手指搭在护木上。午后的阳光勾勒着她线条流畅的侧脸和饱满的唇线，那双总带着戏谑的眼睛此刻微微眯起，扫视着脚下这片钢铁坟场。裤腿外侧的三棱军刺在强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
坎贝琪则站在下方相对平坦些的空地上，左手按在腰间的鲁格RX枪套上，身体微微侧身，保持着一种便于观察和闪避的姿势。她的目光冷静地扫过那些被压缩成方块的车体、倾覆的卡车驾驶室，以及深陷在汽车骨架投下的浓重阴影。她的存在感很弱，像一块被遗忘在战场角落的冰。
“热源信号在那边，那个大铲车底盘后面，嗯？”薇琪塔的声音带着点慵懒的发现感，突然她尾音上挑，指着下方不远处一个被掀开的、锈迹斑斑的大型货车车厢尾部。
车厢内部，昏暗的光线下，一个体型异常庞大、接近两米的臃肿身影正弓着腰。它全身覆盖着一层灰绿色的、仿佛粘稠油垢半干结形成的硬壳，动作笨拙而执着。它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巨大的、几乎完全报废，轮胎也被磨得只剩下钢丝骨架的重型卡车轮胎。它布满污垢的、肥厚的下颚不断地开合着，发出恐怖的嘎吱声，一排排森然参差的獠牙极其耐心地、如同巨型的磨盘，反复啃噬着轮胎坚硬的橡胶！每一次啃咬，都伴随着橡胶纤维崩裂的微弱脆响和刺耳的摩擦声。它似乎沉迷于此，对外界毫无察觉。
“霍默诶，还是标准的废弃区霍默，”薇琪塔挑眉，脸上露出一种看到新物种般的好奇和玩味，而非惯常的暴力优先。“废弃区活死人的伙食标准又创新低了？”
坎贝琪的目光如同探针，扫过那只霍默：“体表硬壳厚于普通霍默，注意攻击强度，可能异化。”她低声提醒。
薇琪塔嘴角翘得更高，眼神像发现新玩具：“硬壳？正好试试我新家伙的穿透力。”她话音未落，身体已经动了，她直接从近五米高的引擎堆顶部轻盈地跃下，落地时战术靴在油污地面滑出半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动作惊险又带着一种刻意的炫耀。落地瞬间，她已拔出了大腿外侧挂带上那柄冰冷的三棱军刺，暗沉的金属刃身在她手中像活了过来。
“小宝宝看好了！”薇琪塔一边压低身形，步伐如同猎食的雌豹般悄无声息地接近那个还在专心啃轮胎的庞然大物，一边还不忘回头对坎贝琪挤眉弄眼，“姐姐教你点……近战格斗！”
三棱军刺的尖端在阴影里吐着寒光。距离快速拉近，十米，五米。
那只轮胎霍默似乎终于察觉到了身后的异动和……某种冰冷杀气的靠近。它啃噬的动作猛地一滞，庞大的身躯带着一种与体型不符的、瞬间绷紧的警惕感缓缓转向后方。粘稠、充满疑惑和警惕的低吼从它油污覆盖的喉咙里滚出来，浑浊的眼珠在厚重的眼睑下费力地转动着，锁定了薇琪塔的身影。
薇琪塔脸上的笑意倏然收敛一丝，身体微微下沉，右肩前送，三棱军刺前端的攻击姿态已然成型，一记极其标准凶狠的刺击起手。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瞬间——
砰！
一声极其精准、极其冷静、又极其响亮的枪声在薇琪塔背后骤然炸响，声音的源头是坎贝琪站立的方向。
9mm子弹带着尖锐的呼啸，精准无比地擦着薇琪塔耳畔飞过，灼热的气流甚至掀起了她颊边一缕散落的发丝。
子弹没有飞向霍默，而是狠狠射入了薇琪塔脚边半米处——一个看起来像是废弃油桶、却极其突兀地露出几根金属线头的东西。
噗嗤！金属碰撞碎裂的刺响伴随着微弱的电火花爆开，那伪装成油桶的装置表面立刻出现一个焦黑的弹孔。
与此同时，那只轮胎霍默原本浑浊而充满攻击性的眼睛瞬间被另一种情绪完全占据——纯粹的、动物般的惊惧，仿佛那枪声触动了它某个深藏的恐怖记忆，它发出一声完全不成调的、类似呜咽的嘶吼，毫不犹豫地丢下了怀里啃了一半的宝贝轮胎，庞大臃肿的身体爆发出不符合外观的敏捷，如同一只受惊的庞大甲虫，手脚并用地撞进旁边倾倒卡车骨架形成的更深处阴影里，沉重的脚步声和身体摩擦金属的刺耳刮擦声迅速远去。
薇琪塔的刺杀姿态僵在原地，三棱军刺的尖端距离前方的空气只差分毫。她被子弹擦耳的冲击力和刺耳的枪声震得有一瞬间的耳鸣。她猛地扭头看向坎贝琪的方向，那张妩媚的脸上没有怒火，却是一种被硬生生打断“表演”的难以置信和巨大的……滑稽感？！
“坎！贝！琪！”薇琪塔的声音拔高了至少八度，带着一种舞台剧演员被抢走聚光灯的抓狂，她几步冲到坎贝琪面前，叉着腰，那张漂亮脸蛋气鼓鼓的，“老娘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精心设计的华丽近身！你就这么……一枪给我把观众吓跑了？！你知道一个优质靶子有多难找吗？！”她气得直跺脚，战术靴踩在油污地面上啪啪作响。
坎贝琪面无表情地收回鲁格RX，左手指了指那个被打穿的油桶装置：“触发式警报器。伪装。非爆炸型。作用：探测强震或枪声报警。”她顿了一下，眼神瞥向霍默消失的方向，“警告示警优先于直接击杀，避免触发后续未知陷阱或引导目标进入更复杂区域。”解释冷静客观，没带一丝情绪。
薇琪塔瞪大了眼睛，红唇微张，像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妹妹。“示……警？！”她气极反笑，伸手狠狠揉乱了坎贝琪额前的头发（坎贝琪这次没完全躲开），“你是冷冻仓保存的脑子吗？姐姐我的战术美感！浪漫主义！都被你一枪崩成渣了！”她不依不饶地掐着坎贝琪没伤的那边胳膊的嫩肉（坎贝琪微微皱眉，终于给了点反应），“说！怎么赔我损失的精神享受费？我看上个月新款的那个纹身贴就不错……”
坎贝琪冷漠地拍开她的手：“任务继续。”她抬脚就往霍默消失的那片钢铁丛林的阴影处走去，直接把薇琪塔晾在原地。
薇琪塔看着妹妹油盐不进的背影，恨恨地磨了磨牙。她看了看手中那把没见血的三棱军刺，又看了看那个被一枪打穿的可疑装置，突然眼珠一转，妩媚的脸上又重新堆起那种漫不经心、死不正经的坏笑。“等等我嘛！”她拖长了调子，声音甜得发腻，小跑着追上坎贝琪，一边把三棱军刺熟练地插回腿侧皮鞘，“小妹妹～刚才那枪……挺帅的嘛～”她故意贴着坎贝琪耳边吹气，声音压低带着磁性，“……打枪的姿势这么稳……私下练过不少吧？嗯？跟谁练的？说出来让姐姐参考参考……”手指又不老实地想去勾坎贝琪束起的长发。
坎贝琪猛地加快了脚步，一个急转钻进了两具叠压的车架缝隙里，堪堪避开了她的魔爪。薇琪塔在后面看着妹妹消失的背影，抱着她那把温彻斯特，肩膀笑得一抖一抖。她踢了踢脚边那个被打穿的油桶伪装置，撇撇嘴：“算了，也算个……破铜烂铁的纪念品吧。”她弯腰，用三棱军刺的刀尖，极其嫌弃地拨弄着那些碎裂的线头和电路板，似乎在翻找什么。
暮色渐沉，警局三层塔拉哈西办公室的荧光灯管嗡嗡作响，照亮他那张愁云密布的脸。他面前的终端屏幕上，一份电子报销清单正被放大：
项目：[高危环境异常目标追踪行动 - 现场物资损耗]
1. 弹药消耗（9mm帕拉贝鲁姆弹 x1） - $1.88 (标准损耗)
2. 特种道具损耗（沃尔特报废场触发式示警装置载体（已物理破坏）） - $1250.00
3. 额外精神补偿金（副队长薇琪塔·拉戈隆） - $500
4. 环境清理风险费预估 - $1350.00
塔拉哈西对着这份清单，手指颤抖地拿起桌上的保温杯，猛灌了一口特浓花草茶试图压惊。茶水苦涩的滋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和他此刻的心情完美契合。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财务处那位戴眼镜的老处女会计师看到这笔报销单时脸扭曲成旧抹布的样子。
门外走廊里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和对话的尾声。
“……那堆卡车壳子里肯定有猫腻！我跟你打赌一顿老乔的龙舌兰！下次叫上约翰那个金毛瘟神，带足鹿弹……”
“无聊。”
“啧！死小孩！你就不能配合姐姐一点点？……等等我！新纹身的图案发你终端了，好好考虑啊！姐姐自掏腰包分期付款也给你纹一个！胸口位置怎么样？或者……屁股上？”薇琪塔略带戏谑的甜腻嗓音和坎贝琪毫无波澜的冷淡回应渐行渐远。
塔拉哈西放下保温杯，沉重地叹了口气，圆圆的身体陷在转椅里。他看着屏幕上那条刺眼的精神补偿金，又仿佛看到了薇琪塔那张写满“老娘就是要讹钱你能怎样”的笑脸。他认命般地摇了摇头，在“拒绝”选项的按钮上犹豫了半晌，手指最终还是颤抖地挪向了旁边那个小小的……“同意并备注争议”的图标。
“什么时候给她撤职……”
茶水杯沿上，水蒸气氤氲着，模糊了屏幕上那令人窒息的“总汇：$ 310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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