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辩论赛决赛那天，阶梯教室坐满了人。林砚是正方四辩，江逾白是反方四辩，辩题是“技术发展是否会加剧人际疏离”。
林砚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发言台后，手里捏着的辩论稿已经被手心的汗浸湿了边角。她看了眼对面的江逾白，他穿着深蓝色西装，是借了学长的，领带打得有点歪，大概是第一次穿这么正式的衣服。
自由辩论环节，两人你来我往，火力全开。
“江同学说技术让见面变得廉价，可去年疫情期间，正是视频通话让隔离的家人能每天见面。”林砚的声音清亮，目光扫过台下，“这不是疏离，是另一种形式的靠近。”
江逾白推了推眼镜——他平时不戴眼镜，今天大概是为了显得更稳重。“林同学混淆了‘见面’和‘相处’的概念。”他的语速不快，却字字精准，“当你隔着屏幕说‘我想你’时，永远无法拥抱对方。技术提供的是便利，不是温度。”
台下响起一阵掌声。林砚深吸一口气，正要反驳，却看到江逾白的喉结动了动，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他手里的稿子上，有一行被划掉的字，隐约能看清是“你妈妈住院时，你隔着屏幕哭了三次”。
那是上个月的事，她妈妈急性阑尾炎手术，她因为要准备竞赛没能回家，每天晚上和妈妈视频时都忍不住掉眼泪。这事她只跟陈佳佳说过，不知道江逾白怎么知道的。
最后总结陈词时，林砚突然改了稿子：“技术确实不能替代真实的相处，但它至少让我们在无法靠近时，不至于彻底失去联系。就像……”她顿了顿，看向江逾白，“就像辩论场上，我们立场对立，却因为这场辩论，比谁都更懂对方的想法。”
江逾白的眼神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低头笑了。那是林砚第一次见他笑得那么明显，不是平时那种转瞬即逝的淡笑，而是连眼角都弯起来的笑，像突然化开的冰。
评委宣布结果时，两队总分只差0.5分，反方胜。江逾白作为最佳辩手发言时，突然说：“其实正方四辩最后那段话，比我的总结更有说服力。”
台下哄堂大笑，林砚的脸颊发烫，却忍不住抬头看他。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他手里的奖杯反射出的光，正好落在她的笔记本上——那里记着他刚才辩论时的三个逻辑漏洞，现在看来，倒像是某种特别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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