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晚自习结束时,林砚看着窗外白茫茫的雨幕,才想起早上把伞落在了实验室。陈佳佳被她哥哥接走了,教学楼里很快就剩她一个人。
她抱着书包往校门口跑,刚冲到屋檐下,就被一把黑色的伞罩住了。
江逾白站在她身边,伞往她这边倾斜了大半,自己的肩膀湿了一片。“没带伞?”
“嗯。”林砚往后退了半步,想躲开这过分近的距离,“你怎么还没走?”
“等你。”他说得很自然,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物理老师让我把竞赛辅导资料给你。”
他从怀里掏出个塑封袋,里面装着一叠打印纸,一点都没湿。林砚接过时,指尖碰到他的手腕,冰凉的,像是淋了很久的雨。“你等了多久?”
“没多久。”他含糊过去,撑开伞往前走,“走吧,我家顺路。”
雨很大,砸在伞面上噼里啪啦地响。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中间隔着刚好能放下一只手的距离。路灯在积水里投下摇晃的光斑,林砚看着两人交叠的影子,突然发现江逾白走路时,左脚落地比右脚稍轻——他上次运动会崴了脚,原来还没好利索。
“你脚还没好?”她忍不住问。
江逾白脚步顿了顿:“早好了。”
“那你刚才上台阶时,扶了一下栏杆。”林砚盯着他的鞋,“而且你的袜子是湿的,肯定是走路太用力渗进去的。”
他没再反驳,沉默了几秒,突然说:“辩论赛前,我去医院看过你妈妈。”
林砚惊讶地抬头:“你怎么知道哪家医院?”
“陈佳佳说的。”他看着前方的雨幕,“你妈妈说,你从小就好强,明明怕黑,却非要一个人睡;明明怕疼,却在摔破膝盖时说没事。”
雨不知何时小了些,伞下的空间突然变得很安静。林砚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和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到小区门口时,林砚接过资料袋,发现里面除了辅导资料,还有一张画着小猫的便签,是用她丢失的那只放大镜压着的。便签上写着:“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猫经常去。”
她抬头想说谢谢,却看到江逾白已经转身走进雨里。他的伞依旧歪着,背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白衬衫的后背湿了一大片,像洇开的墨渍。
林砚低头看着那张便签,突然想起物理实验室里,他故意放慢速度等她一起完成实验;想起红榜前,他看似嘲讽实则提醒她错题的语气;想起辩论场上,他划掉的那句会让她难堪的话。
原来势均力敌的较量里,早就藏着不为人知的在意。就像天平的两端,看似在较劲,其实早就因为彼此的重量,找到了最微妙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