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实验室在教学楼顶楼,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林砚推开门时,江逾白正站在实验台旁调试游标卡尺,侧脸的线条被阳光勾勒得分明,下颌线绷得很紧。
桌上摆着两套一模一样的实验器材,旁边散落着几张草稿纸,上面画满了电路图。空气中除了松香和金属的味道,还飘着淡淡的薄荷香——是江逾白常用的那款笔芯的味道。
“来了。”他头也没抬,将一把镊子放在托盘里,“老师说竞赛要加试实验操作,今天练伏安法测电阻。”
林砚放下书包,从里面掏出白大褂穿上。她的白大褂袖口绣着个小小的北斗七星图案,是去年天文社活动时自己缝的。“规则说什么?”
“两组器材,同时开始,误差小的算赢。”江逾白递过来一副手套,“限时二十分钟。”
林砚接过手套,指尖触到他的指腹,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她低头戴手套时,听见他轻咳了一声,大概是觉得刚才的反应有点刻意。
计时器刚响,两人同时动了起来。林砚的动作快而准,拆线、接线、校准电表,每一步都像设定好的程序。她眼角的余光瞥见江逾白正在打磨电极,他的手指很长,捏着砂纸的动作很稳,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气流影响读数。
实验室里只剩下器材碰撞的轻响和秒表的滴答声。当林砚将最后一根导线接入电路时,抬头正好看到江逾白在调整滑动变阻器。他的睫毛垂着,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阴影,阳光落在他手背上,能看到清晰的血管纹路。
“好了。”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江逾白看着她的数据记录表,眉头微蹙:“你的电流表外接法,测量值会偏小。”
“你的内接法误差更大。”林砚指着他的草稿纸,“电源电动势取的是理论值,没算实际损耗。”
他们凑在同一张实验台旁比对数据,肩膀偶尔碰到一起。林砚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混着阳光晒过的味道,和他冷硬的性子一点都不符。她突然想起上周下雨,看到他在教学楼门口给一只流浪猫撑伞,校服后背湿了一大片也没动地方。
“平局。”最后还是江逾白先松了口,将记录纸折成整齐的方块,“下次比光学实验。”
林砚收拾器材时,发现他的托盘里多了个小小的放大镜——那是她昨天落在图书馆的,当时翻遍了书包都没找到。她捏着放大镜的木柄,抬头时正对上他的目光,他像是被抓包的小偷,立刻移开视线,耳根却悄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