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的明德中学,教学楼前的电子屏正逐行刷新着月考排名。初秋的风卷着银杏叶掠过走廊,林砚抱着一本翻得卷边的《天体演化简史》,站在人群外抬眼望去。
榜首的名字依旧是江逾白,738分,比上次多了5分。她的名字紧随其后,737分,差1分。
“就差1分啊砚姐!”后排突然窜出个脑袋,是同班的陈佳佳,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三明治,“你数学最后一道大题要是不纠结那个冷门解法,稳超他好吧?”
林砚没回头,指尖无意识地在书脊上摩挲。那道题她用了三种解法验证,江逾白的答卷她昨天在老师办公室瞥过一眼,只用了最常规的辅助线法,步骤工整得像印刷体。她承认他稳,但不觉得自己的解法输了。
“让让。”
清冽的男声自身后响起,带着晨露般的凉意。人群自动分开条缝,江逾白背着黑色双肩包走过来,白色校服衬衫的领口系得一丝不苟,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动,露出光洁的额头。他手里拿着个透明文件袋,里面装着刚领的竞赛准考证,边角被手指捏得有些发皱。
他在电子屏前站定,目光只在榜单上停留了两秒,就转向林砚:“物理竞赛的模拟卷,第三套最后一题,你的受力分析漏了摩擦力的方向。”
林砚抬眼,正撞进他的瞳孔。他的睫毛很长,阳光透过叶隙落在上面,投下细碎的阴影,可眼神却亮得像手术刀的锋芒。“你的解法假设了光滑面,现实中不存在绝对光滑。”她翻到书里夹着的便签,上面用红笔勾勒着受力示意图,“竞赛考的是严谨性,不是理想模型。”
江逾白的指尖在文件袋上顿了顿,从背包侧袋掏出个笔记本,翻开到某一页推给她。那是道用铅笔演算的附加题,最后一步的推导过程旁,他用蓝笔写着一行小字:“林砚解法更优,但忽略了空气阻力系数。”
字迹清隽,带着点刻意压制的力道,笔尖划过纸张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周围已经围了圈看热闹的同学。这场景太常见了——从高一入学第一次月考起,这两人就像上了发条的天平,永远在毫厘之间较劲。大到年级排名,小到课堂发言的次数,甚至连食堂打饭时谁先抢到最后一份糖醋排骨,都能成为新的“战场”。
“行啊江神,还研究上砚姐的解法了?”有人打趣道。
江逾白没接话,只是把笔记本收回来,拉链声清脆利落。“下午第三节课后,实验室见。”他丢下这句话,转身走向楼梯,书包带在背后划出笔直的线。
林砚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他今天换了双新的运动鞋,鞋边沾着点未干的草屑——应该是早上去操场练过长跑。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沾着墨水渍的帆布鞋,突然想起上周运动会,她在女子800米终点线前被他反超的瞬间,他校服后颈渗出的薄汗,在阳光下泛着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