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表白成功那天，敖丙的开心几乎要满溢出来，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回学校，飞到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哪吒身边。可随着开学的日子一天天临近，那份雀跃却悄悄掺进了几分莫名的胆怯，像细沙般一点点沉在心底。

他开始慌了——该怎么面对这段刚刚萌芽的关系？该用什么样的姿态跟哪吒说话？更让他辗转难眠的是，心底总盘踞着一丝隐秘的不安：万一……万一哪吒当初的点头，不过是一时兴起的玩笑？又或者，是记着过去的纠葛，特意来逗弄他、报复他的？

那份期待里裹着的忐忑，像涨潮时的水，一下下漫过心岸，让他既盼着相见，又忍不住想往后缩。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寒假的尾声悄然溜走，陈塘关重点中学的校园里再次热闹起来，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回到熟悉的教室。太乙真人站在讲台上，扬着嗓子让大家先按上学期的座位暂坐，等人到齐了再依老规矩重新排位——这所学校向来有个不成文的讲究，座位得按成绩从高到低依次挑选，好坏全凭实力说话。

敖丙心里揣着一团乱麻，最怕的就是和哪吒碰面时的尴尬，索性找了个由头跟太乙真人说要晚些到，只想暂时躲掉那第一眼的局促。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刻意迟滞的这段时间里，哪吒早已动了手脚。凭着平日里攒下的那点“江湖义气”，三言两语便说动了几个本有机会选座的同学，愣是把敖丙上学期座位旁边的那个空位给死死留了下来，谁也没让占去。

作为年级第一，选座的头一份自然落给了敖丙。他掐着点推门而入，目光在教室里飞快扫过，最终落定在靠窗的那个位置——既不算显眼，又能瞥见窗外的景致，正合心意。

身后的同学按成绩依次进来，选座时却像是约好了一般，明明敖丙旁边的空位敞亮得很，却一个个绕着走，愣是没人落座。敖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心里那点郁闷像小石子投进水里，漾开一圈圈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直到最后，哪吒才慢悠悠地晃进教室。他懒洋洋地扫了眼满堂人影，视线在敖丙旁边那个孤零零的空位上顿了顿，随即心领神会，嘴角悄悄勾起一抹藏不住的坏笑，带着点得逞的狡黠。

当哪吒的脚步不偏不倚地朝着自己这边迈来时，敖丙只觉得脸颊像被炭火烘着，热度一路往上蹿，连耳根都染上了层薄红，心跳擂鼓似的撞着胸腔，连呼吸都跟着乱了半拍。

哪吒把书包往桌角一扔，带着股漫不经心的劲儿坐下，侧过头冲敖丙扬了扬眉，语气里裹着点戏谑：“哟，小龙，寒假过得怎么样？可把你盼来了。”

敖丙哪经得住他这般直白又带点热络的调侃，耳根子瞬间烧得更厉害，慌忙抓起桌上的课本挡在脸前，只露出泛红的耳廓和紧抿的唇瓣，连句完整的回应都没能挤出来。

一整节课，他都埋着头，不敢往旁边瞟半眼。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他更是找尽了借口——不是捧着水杯去走廊接水，就是揣着纸巾往厕所跑，反正只要能避开和哪吒单独相处，做什么都好，像只想把自己藏起来的小兽，慌慌张张地绕着对方走。

敖丙这副脸红心跳、避之不及的模样，像根软羽毛似的，在哪吒心尖上轻轻挠着，痒得他按捺不住。

又一节下课铃刚响，敖丙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起身，抓起水杯就往厕所方向走。哪吒这次没再坐视不理，长腿一迈跟了上去。

见敖丙拐进厕所，他也紧跟着推门而入，还顺手“咔嗒”一声带上了门，将外面的喧闹隔绝在外。

敖丙听见动静回头，撞见哪吒带着几分势在必得的眼神，顿时慌了神，背抵着冰冷的瓷砖墙，声音都发紧：“你……你进来做什么？”

哪吒慢悠悠地逼近两步，嘴角噙着抹玩味的笑，语气带着点痞气：“你说呢？一节课往厕所跑三趟，小龙，你肾挺好吧？用得着这么勤？”

话音未落，他的手已经不紧不慢地抬了起来，指尖带着点灼热的温度，一点点往下探去，眼神里的笑意渐渐染了些别的东西。

敖丙瞳孔猛地一缩，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被戳中小心思的窘迫混着点不服气，让他忍不住小声嘟囔：“那你又来厕所做什么……我看是你自己肾虚吧……”

尾音还没消散，唇瓣就被一片带着清冽气息的温热堵住了。那唇瓣线条利落，触感却意外柔软，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让他所有没说完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

下一瞬，哪吒稍稍退开，鼻尖几乎蹭着他的脸颊，温热的气息拂过颈侧，带着点低哑的笑意钻进耳朵：“我的肾虚不虚……”

他故意顿了顿，指尖轻轻捏了捏敖丙发烫的耳垂，眼神里的戏谑浸了点滚烫的温度：“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那片让人心慌意乱的唇瓣便再次覆了上来，这一次，带着更沉的力道，仿佛要将他所有的闪躲和慌乱，都一并吞进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