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现代小说 > 屏幕外的我们
本书标签: 现代  原创作品  现代言情 

第十八章 银杏落满 心事渐显

屏幕外的我们

公交车驶过第三个路口时,温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书包侧袋还别着许颂的运动手环。银灰色的表带沾着点跑道的红塑胶,屏幕上还停留在运动模式,心率曲线像座小小的山,峰值恰好对应着比赛冲线的时刻。

她指尖划过屏幕,忽然想起刚才在运动员通道,他接过药膏时,手腕上的肌效贴边缘卷了起来,露出下面泛红的皮肤。那时只顾着心慌,竟忘了提醒他重新贴好。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两下,是林溪发来的消息:“姐妹!刚才教练说的‘女朋友’我可听见了!进展神速啊!”

温榆的脸颊又开始发烫,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半天,才回复:“别瞎说,就是同学。”发送键刚按下去,又觉得不妥,删删改改成了“他晚上队里聚餐,没送我”。林溪几乎是秒回,发了个“懂了”的表情包,后面跟着句“下次见面给你支招”。

车窗外的银杏叶还在落,像谁在天上撒金箔。温榆把脸贴在玻璃上,看着那些旋转飘落的叶子,忽然想起许颂替她摘叶时的指尖——微凉,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度。书包里的银杏叶笔记本硌着腰侧,像揣了个小小的秘密,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甜意。

回到家时,妈妈正在厨房炖排骨汤,香气漫了满屋子。“今天比赛怎么样?”妈妈从锅里舀出块排骨,“许颂那孩子拿到第一了吗?”

温榆把书包放在玄关,换鞋时顿了顿:“拿了第二,不过比上次快了三秒。”她没说他腰伤的事,怕妈妈担心,只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橘子糖的糖纸,小心翼翼地夹进笔记本里,和早上的能量胶包装放在一起。

“第二也很厉害啊。”妈妈把汤盛进碗里,“男孩子在外面比赛不容易,你明天上学要是见着他,多关心关心。”

温榆“嗯”了一声,低头喝着汤,忽然想起许颂说的“下次拿第一”。他说这话时眼里的光,比奖牌还亮。她舀起一块玉米,忽然觉得,比起第一,她更希望他能跑得轻松些,不要再受伤。

第二天去学校时,温榆特意绕到学校后门的小卖部,买了两盒许颂爱吃的橘子糖,还多拿了几包能量胶——是上次他说好吃的那个牌子,柠檬味的。老板娘笑着问:“给男朋友买的?”

她红着脸否认:“是给同学的。”付账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冰柜的玻璃门,凉得像许颂的运动手环。

早读课的铃声快响时,许颂才走进教室。他换了件黑色连帽衫,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半张脸,走路时腰侧微微有些倾斜。温榆看着他走到座位,放下书包时动作放得很慢,心里忽然揪了一下。

她从书包里拿出药膏,想递过去,又怕被同学看见说闲话,犹豫了半天,还是趁老师转身写板书时,悄悄把小罐子塞进他的抽屉里,附上张便利贴,写着“记得涂药”,后面画了个加油的小人。

许颂打开抽屉时愣了愣,转头看她时,左眼尾的笑纹跳了跳。他拿起药膏对着她晃了晃,口型说了句“谢谢”,指尖在便利贴上的小人头顶轻轻点了点,像在揉小动物的毛。

温榆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转回头看课本,耳朵却红得快要滴血。课本上的字都在晃,像隔着层水汽。她忽然想起林溪说的“支招”,觉得自己这点胆子,大概永远也用不上。

课间操时,班里女生聚在走廊里讨论昨天的比赛。“许颂最后冲刺的时候好帅啊!”体育委员的女朋友捧着脸颊,“要不是被赵峰撞了下,肯定拿第一。”

“赵峰也太没品了吧,”另一个女生撇嘴,“听说他赛前还故意在许颂的跑鞋里塞小石子。”

温榆站在教室后门,听得心里发紧。她想起许颂的白色跑鞋,鞋边确实沾着点灰,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大概是清理过石子。他从来不说这些委屈,总是把最好的一面亮出来,像株沉默的向日葵,永远朝着光的方向。

“温榆,你昨天也去看比赛了吧?”体育委员的女朋友忽然转头问她,“许颂受伤严不严重啊?”

“队医说没事,休息两天就好了。”温榆捏着书包带,指尖发白,“他今天还来上学了呢。”

正说着,许颂从医务室回来,手里拿着瓶红花油。经过走廊时,听到她们的谈话,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径直走进了教室。温榆看着他的背影,连帽衫的带子在背后轻轻晃,忽然觉得那背影有点孤单。

她跟进去时,正看见许颂坐在座位上,低头往腰侧涂药。他把连帽衫的下摆往上撩了点,露出贴在皮肤上的肌效贴,边缘处泛着红。温榆的指尖攥紧了书包带,忽然走过去,把刚买的橘子糖放在他桌上:“这个……补充能量。”

许颂抬头时,眼里带着点惊讶。“谢了。”他拿起一颗糖剥开,塞进嘴里,橘子的甜香漫开来,“你好像很喜欢给我带吃的。”

“怕你……恢复体力。”温榆的声音越来越小,看着他咬糖时动的下颌线,忽然想起烤红薯的焦香,“你中午有空吗?我带了排骨汤,妈妈炖的,说……说补钙。”

许颂的眼睛亮了亮:“好啊,在哪吃?”

“天台吧,”温榆说,“那里人少。”

午休的铃声一响,两人就一前一后往天台走。楼梯间里碰到林溪,她冲温榆挤了挤眼睛,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温榆的脸更烫了,加快脚步往上走,书包里的保温桶晃出轻微的声响,像心跳。

天台上的风很大,吹得人头发乱舞。温榆把保温桶放在石桌上,打开时,排骨汤的香气混着风漫开来。“小心烫。”她给许颂盛了碗,里面放了两块排骨和很多玉米,“我妈妈说玉米补钙。”

许颂接过碗,指尖碰到温热的瓷壁,忽然笑了:“你妈妈好像很喜欢我。”

“她就是……觉得你是好孩子。”温榆低头喝着汤,不敢看他的眼睛。天台的角落里堆着些旧课桌椅,上面落满了银杏叶,金黄一片,像谁铺了层地毯。

许颂忽然说起他的教练,说教练早上单独找他谈话,说省队的选拔赛定在下个月,让他好好准备。“要是能选上,就能去省体校训练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期待,又有点犹豫,“就是……离这里有点远。”

温榆舀汤的手顿了顿,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知道这是好事,是许颂一直以来的梦想,可想到以后可能很少见到他,鼻尖忽然有点酸。“那很好啊,”她努力挤出笑容,“你肯定能选上的。”

“你会来看我比赛吗?”许颂看着她,眼睛在阳光下显得格外亮,“省队的比赛,比市里的规模大。”

“会啊。”温榆用力点头,怕他不信,又补充道,“我可以让我爸爸开车送我去,或者……坐高铁。”

许颂笑起来,嘴角的梨涡很深:“不用那么麻烦,我会给你留票的。”他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是枚银杏叶形状的书签,用透明塑封包着,上面用马克笔写着“加油”两个字,字迹歪歪扭扭的,像小孩子写的。

“昨天在巷子里捡的,”他把书签递过来,塑封上还沾着点灰尘,“压了一晚上,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温榆接过书签,指尖抚过那两个字,忽然想起自己夹在他书里的银杏叶。原来有些心意,是会被看见的。她从书包里拿出那个银杏叶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把书签夹进去,正好在写着“其实,我也是”那句话的上面。

“这个给你。”她从侧袋里掏出包能量胶,是柠檬味的,“省队选拔赛的时候带着,补充体力。”

许颂接过去时,指尖擦过她的掌心,像电流窜过。“谢谢。”他把能量胶放进书包,和那块银色奖牌放在一起,“我会好好用的。”

风又大了些,吹得石桌上的保温桶盖子“砰砰”响。温榆伸手去按,却被许颂先一步按住。两人的手在盖子上碰到一起,像两片重叠的银杏叶。他的掌心很暖,带着排骨汤的热气,让她想起烤红薯的温度。

“温榆,”许颂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你……”他想说什么,却被楼下的预备铃声打断。

“该上课了。”温榆猛地抽回手,慌忙收拾保温桶,指尖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怕从里面读到些让自己心慌的东西,转身往楼梯口走时,书包上的银杏叶挂坠撞在栏杆上,发出清脆的响。

许颂跟在她身后,下楼时脚步放得很慢,像有什么话没说完。走到三楼楼梯口时,他忽然拉住她的手腕:“周五下午有空吗?”

温榆的心跳得像要炸开:“有……有什么事?”

“市图书馆有古籍展,”他的声音有点发紧,“里面有本关于中长跑的旧书,我想……”

“我去!”温榆没等他说完就答应了,怕他反悔似的,“放学我们一起去。”

许颂的眼睛亮了,像点燃了星星:“好,我在学校门口等你。”他松开手时,指尖不经意地蹭过她的手背,留下点微麻的痒。

下午的数学课,温榆没怎么听进去。她把许颂送的银杏叶书签夹在课本里,翻来覆去地看,那两个“加油”的字,越看越像“喜欢”。窗外的银杏叶还在落,飘到她的窗台上,像谁递来的信。

放学前的自习课,她在笔记本上画了幅小小的画:两个小人站在图书馆门口,手里拿着本书,头顶飘着银杏叶。画完后,又在旁边写了行字:“希望周五是晴天。”

写完后,忽然想起天气预报说周五有雨。她的嘴角垮了垮,又立刻在下面补了句:“下雨也没关系,带伞就好。”

旁边的林溪凑过来看,笑着戳她的胳膊:“进展不错嘛,都约图书馆了。”她从笔袋里掏出支唇釉,“周五涂这个,显白,保证许颂看直眼。”

温榆红着脸把唇釉推回去:“就是去看书的。”心里却偷偷记下了颜色——是淡淡的粉,像春天的桃花。

周五来得很快,却果然下起了雨。不大,淅淅沥沥的,把操场的草坪洗得发亮。温榆撑着把透明伞,站在学校门口等许颂时,裙角的银杏叶刺绣被雨打湿,颜色显得更深了。

许颂出来时,手里也撑着把伞,是黑色的大伞,足够遮住两个人。“上车吧,”他指了指停在路边的自行车,“我载你去。”

温榆愣了愣:“下雨骑车不安全吧?”

“没事,我慢点开。”他把伞柄塞到她手里,“你撑伞就好,别淋湿了。”

车座上铺着块干净的毛巾,是干的,显然是特意准备的。温榆坐上去时,手轻轻抓住他的衣角,能感觉到他连帽衫下的肩膀——不算宽,却很结实,像能撑起一片天。

自行车驶进雨里时,温榆把伞往他那边倾斜了些。雨丝落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响。许颂的后背偶尔会碰到她的膝盖,带着点微麻的暖。经过银杏树林时,他忽然放慢车速:“你看,雨里的银杏叶更好看。”

温榆抬头,看见那些被雨水打湿的叶子,金黄得像要滴下来。她拿出手机,想拍照,却发现许颂的影子和她的影子在水洼里重叠在一起,像幅模糊的画。她悄悄按下快门,把这张照片设成了屏保。

市图书馆的古籍展在三楼。许颂说的那本旧书放在玻璃柜里,封面已经泛黄,上面写着《田径秘诀》,是民国时期的版本。“里面说,跑步时要想着‘轻如鸿毛’,”他指着其中一页,“我试过,真的能省力。”

温榆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他说起跑步时的样子,比任何时候都耀眼。她拿出笔记本,把那句“轻如鸿毛”抄下来,旁边画了个跑步的小人,和上次画的那个很像,只是这次,小人的头顶多了朵小小的云。

“你知道吗?”许颂忽然转头看她,玻璃柜的灯光落在他睫毛上,像镀了层银,“我第一次参加校运会,跑八百米的时候,摔了一跤,是你把我扶起来的。”

温榆愣了愣,才慢慢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回事,他当时穿着件蓝色运动服,膝盖擦破了皮,却咬着牙想继续跑。她把自己的手帕给他止血,说“不行就别跑了”,他却摇摇头,一瘸一拐地冲过了终点线。

“那时候觉得你好倔。”温榆笑着说,指尖划过笔记本上的小人。

“因为想赢啊。”他的声音很轻,“那时候就想,要是能跑得快点,说不定就能……”他没说下去,只是低头看着那本旧书,耳尖红了。

温榆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像要撞开胸膛。她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忽然想起林溪说的“支招”,鼓起勇气问:“就能什么?”

许颂抬起头,雨丝从窗外飘进来,落在他的眼镜片上,晕开小小的圈。他的目光穿过雨雾,落在她脸上,认真得像在看件稀世珍宝:“就能早点注意到你。”

图书馆的时钟敲了三下,声音在安静的展厅里显得格外清晰。温榆觉得自己的耳朵在发烫,比自习课被老师点名时还烫。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

雨还在下,敲打着图书馆的玻璃窗,像谁在轻轻唱歌。许颂看着她,忽然笑了,伸手替她拂去落在肩头的雨丝:“走吧,再不去赶末班车,就要淋雨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许颂依旧骑车,温榆依旧撑伞。雨比来时大了些,打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经过那家烤红薯摊时,老爷爷还没收摊,铁皮桶冒着白气,在雨里显得格外暖。

“要两个红薯吗?”许颂停下自行车,回头问她。

温榆点点头,看着他跑进雨里,买了两个热乎乎的红薯回来。这次,他没用卫衣裹,而是直接揣进怀里,隔着衣服递给她:“这样更暖。”

红薯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烫得像他刚才的话。温榆捧着红薯,小口小口地吃着,甜丝丝的味道里,忽然尝到点咸——是她的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下来,落在手背上,凉得像雨。

“怎么哭了?”许颂慌了,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是不是烫着了?”

“不是。”温榆摇摇头,擦了擦眼泪,忽然抬头看他,雨珠挂在他的睫毛上,像碎钻,“许颂,我……”

她想说“我也很早就注意到你了”,想说“我喜欢你”,想说很多很多话,却被一辆驶过的汽车打断。泥水溅到她的裙角,许颂下意识地把她往怀里拉了拉,伞面往她这边倾斜得更多,自己的肩膀被雨打湿了大片。

“快到家了。”他松开手时,声音有点哑,“别淋感冒了。”

自行车停在温榆家楼下时,雨小了些。她下车时,忽然想起书包里的唇釉,林溪说的“显白”色。她的指尖在口袋里攥紧了那支唇釉,却终究没敢拿出来。

“今天谢谢你。”她抬头看他,雨丝落在他的眼镜片上,让他的眼睛显得有点模糊。

“我也谢谢你。”许颂的声音很轻,“古籍展很好看。”他顿了顿,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是用红绳系着的那个布包,里面装着七十七颗星星,“这个……还是给你保管吧,等我从省队回来,拿了第一,你再给我。”

温榆接过布包,红绳缠在指尖,像系住了两颗心。“好。”她用力点头,“我等你。”

许颂笑了,左眼尾的笑纹里还沾着雨珠:“那我走了。”他骑上自行车,没走两步又停下来,回头冲

上一章 第十七章 烤红薯与未说出口的告白 屏幕外的我们最新章节 下一章 第十九章 雨歇风停 星光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