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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雨歇风停 星光渐明

屏幕外的我们

许颂的自行车消失在巷口时,温榆还站在楼道口,手里攥着那个系着红绳的布包。雨丝落在透明伞面上,凝成细小的水珠,顺着伞骨滑下来,滴在她的帆布鞋上,洇出小小的深色圆点。

布包里的星星硌着掌心,硬邦邦的,却带着让人安心的重量。她忽然想起刚才在图书馆,他说“就能早点注意到你”时的眼神——认真得像在跑道上盯着终点线,没有丝毫闪躲。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厉害,像要挣脱束缚,和着雨声敲出杂乱的节拍。

“站在这里做什么?”邻居张阿姨拎着菜篮子回来,笑着拍她的肩膀,“淋成落汤鸡啦。”

温榆这才回过神,慌忙往楼道里走,伞面收得太急,带起的水珠溅了满脸。她抹了把脸,指尖碰到发烫的耳垂,忽然觉得,刚才没说出口的那句“我也是”,好像顺着雨丝,悄悄钻进了许颂的心里。

回到家,她把七十七颗星星倒在书桌上,一颗一颗数过去。塑料星星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每颗里面都裹着片干瘦的银杏叶,是她一片片夹进去的。数到最后一颗时,发现下面压着张小小的便签,是许颂的字迹:“其实那天在巷口,我想说的是‘我好像喜欢你’。”

字迹有点歪,像是写得很急,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跑步小人,头顶冒着热气,像刚冲过终点线。温榆把便签捂在胸口,感觉那里烫得像揣了个小太阳,连带着眼眶都热了起来。

她从抽屉里拿出个玻璃罐,把星星一颗一颗放进去,再把许颂送的银杏叶书签插在罐口。玻璃罐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和那块银色奖牌的照片并排摆着——那是她偷偷从体育周刊上剪下来的,照片里的许颂冲过终点线,嘴角扬着倔强的弧度。

“在看什么呢?”妈妈端着牛奶进来,看见玻璃罐时笑了,“许颂那孩子送的?”

温榆把脸埋进牛奶杯里,含糊地“嗯”了一声。妈妈摸着她的头发,忽然叹了口气:“女孩子家心思要藏好,但遇到喜欢的人,也别错过。”

牛奶的热气模糊了眼镜片,温榆抬起头时,看见妈妈眼里的笑意,像藏了多年的秘密。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妈妈总说“许颂那孩子看你的眼神不一样”,当时不懂,现在想来,原来最懂的人,一直是旁观者。

省队选拔赛定在两周后,恰逢周末。温榆提前三天就开始准备,把能量胶装进书包,还特意买了本新的笔记本,想把许颂比赛的每圈成绩都记下来。林溪笑着说她“比自己考试还紧张”,塞给她一盒润喉糖:“喊加油喊哑了可不行。”

比赛当天是晴天,阳光好得不像话。市体育馆里坐满了人,温榆提前半小时就到了,选了个前排的位置,视野正好对着终点线。她把笔记本摊在膝盖上,笔握在手里,指尖却有点抖。

热身区里,许颂正在做拉伸。他换了身新的红色比赛服,腰侧的肌效贴已经撕掉了,露出光洁的皮肤。教练在旁边说着什么,他频频点头,目光却时不时往观众席这边瞟,像在找什么人。

温榆举起手挥了挥,他看见时,眼睛忽然亮了,像被阳光点燃的星星。他冲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左手手腕上,戴着她还给他的运动手环,屏幕亮着,显示心率正常。

发令枪响时,温榆的心跳几乎和许颂一起加速。他起跑不算快,保持在第三的位置,节奏稳得像节拍器。温榆在笔记本上画着圈,每圈跑完就打个勾,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和观众席的欢呼声搅在一起。

跑到最后一圈时,意外发生了——外道的选手突然变道,手肘撞到许颂的胳膊,他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温榆猛地站起来,手里的笔都掉在了地上,嗓子里像堵着棉花,喊不出声。

但许颂很快稳住了重心。他调整呼吸,脚步反而加快了,像头蓄势待发的豹子,一点点超过前面的选手。最后一百米冲刺时,他几乎是飞起来的,红色的身影像道闪电,率先冲过了终点线。

计时器停在3分47秒,刷新了市级纪录。

观众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温榆却在鼓掌时哭了。眼泪掉在笔记本上,晕开了刚才画的圈,像朵小小的云。她想起他腰侧的伤,想起他说“竞技体育总有这些”,忽然觉得,那些藏在倔强背后的委屈,比奖牌更让人心疼。

许颂被教练和队友围着庆祝,却拨开人群往观众席跑。他仰着头找她,额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笑容比阳光还耀眼。温榆冲他挥手,忽然想起书包里的玻璃罐——她最终还是没带来,怕给他压力。

颁奖仪式结束后,温榆在运动员通道等他。这次没再踱步,只是抱着笔记本站在角落,像株安静的向日葵。许颂跑过来时,手里攥着块金色的奖牌,挂绳勒得脖子发红,却笑得合不拢嘴。

“我做到了。”他喘着气说,奖牌上的汗水滴在她的笔记本上,晕成小小的圆点,“你说过,拿第一就……”

温榆没等他说完,就踮起脚尖,把那个系着红绳的布包挂在了他的脖子上。七十七颗星星在他胸前晃悠,和金色奖牌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恭喜你,许颂。”她的声音有点抖,却异常清晰,“还有……我也是。”

许颂愣住了,眼里的惊讶慢慢变成了然,最后漾开满满的笑意。他伸手抱住她,力道很轻,像怕碰碎什么珍宝,下巴抵在她发顶,带着运动后的热气:“我知道。”

通道里的风穿过走廊,带来外面的欢呼声。温榆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那些藏在银杏叶里的心事,都在这一刻有了归宿。就像跑道终究通向终点,就像雨天过后总会放晴,该来的,总会来的。

从体育馆出来时,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许颂把金牌摘下来,塞进她手里:“给你保管。”

“不要,”温榆把奖牌还给他,指尖碰到他的掌心,“这是你的荣耀。”

“也是你的。”他固执地把奖牌塞进她的书包,“没有你,我跑不完最后一圈。”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是枚小小的银杏叶徽章,别在她的校服上,“教练说省队下个月报道,我可能要住宿舍。”

“那我周末去看你。”温榆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笃定,“给你带能量胶和橘子糖。”

许颂笑起来,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好,我在训练馆门口等你。”他的指尖停在她的发梢,忽然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轻的吻,像羽毛落在皮肤上,带着阳光的温度。

温榆的脸颊瞬间红透了,像被夕阳染过。她攥着书包带往前跑,却被他拉住手腕,拽回怀里。“跑什么,”他低笑出声,“以后有的是时间看。”

两人并肩往巷口走,影子在地上轻轻交叠。烤红薯摊的老爷爷还在,见他们过来,笑着喊:“今天的红薯格外甜!”

许颂买了两个最大的,用卫衣下摆裹着递给她一个。温榆咬了一口,果然甜得流心,糖汁沾在嘴角,被他用指尖轻轻擦掉,带着微凉的触感。“像你,”他低声说,眼里的笑意比糖还甜,“藏了好多甜,不咬一口都不知道。”

温榆的脸更烫了,把红薯往他嘴里塞,却被他咬住指尖,带着点微麻的痒。两人在夕阳下笑作一团,烤红薯的甜香漫开来,混着银杏叶的清,成了这个秋天最温柔的味道。

回到学校,关于“许颂和温榆在一起”的消息很快传开了。体育委员的女朋友跑来问她“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红着脸说“就那天比赛后”,对方却笑着说“我们早就看出来了,你给他递水的眼神,比葡萄糖还甜”。

林溪更是夸张,拉着她在走廊里宣布“我的姐妹脱单了”,引来一群人围观。许颂路过时,被男生们起哄推到她身边,他红着脸,却牢牢牵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像在宣告所有权。

“晚自习一起走?”他低头问她,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嗯。”温榆点点头,感觉手心被他攥得暖暖的。

那天的晚自习,温榆写作业时总走神。她看着许颂的背影,他正低头刷题,侧脸的轮廓在台灯下显得格外柔和。忽然想起刚认识他时,他总坐在最后一排,不爱说话,却会在她被老师提问卡壳时,悄悄把答案写在纸条上,揉成小团扔过来。

原来有些喜欢,早就藏在时光里,像银杏叶藏在星星里,像墨痕藏在纸页里,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悄悄绽放。

放学时,许颂推着自行车,温榆走在他身边。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像在跳一支笨拙的舞。经过银杏树林时,他忽然停下脚步,从书包里拿出个东西,是本新的笔记本,封面印着跑道和银杏叶。

“给你的。”他把笔记本递给她,“以后……我们一起写吧。”

温榆翻开第一页,上面是许颂的字迹:“省队训练日记第一天:今天跑了十圈,想温榆了。”下面画了个小小的笑脸,旁边留着大片空白,显然是给她写的。

她拿起笔,在旁边写道:“温榆的回应:今天做了三套数学题,也想许颂了。”写完后,把笔记本抱在怀里,像揣了个全世界。

自行车驶过巷口时,烤红薯摊的老爷爷已经收摊了,铁皮桶里的炭火还没灭,冒着微弱的红光。许颂忽然说:“等我从省队回来,我们一起学烤红薯吧。”

“好啊,”温榆笑着点头,“用老爷爷的方法,烤得流心的那种。”

“还要放两颗橘子糖,”他补充道,“更甜。”

两人相视而笑,笑声在巷子里回荡,惊飞了枝头的夜鸟。温榆抬头看天,月亮躲在云后面,只露出小半张脸,像在偷看他们。银杏叶还在落,飘到她的发间,被许颂轻轻摘下来,夹进那本新的笔记本里。

她忽然想起那句没说出口的告白,原来根本不用急着说。就像跑道需要一步一步跑,就像红薯需要慢慢烤,好的感情,从来都经得起等待。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那些落在银杏叶上的心事,终会在时光里,长成最饱满的样子。

笔记本的空白页还有很多,足够他们写下往后的日子——他的训练计划,她的学习进度,省队的晚霞,学校的银杏,还有无数个像这样的夜晚,手牵着手,慢慢走。

温榆低头看着胸前的银杏叶徽章,忽然觉得,最好的时光,就是现在。有他,有银杏,有说不完的话,和数不尽的明天。

风吹过树梢,落下最后一片银杏叶,像在为这个秋天,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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