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会长踩着木屐踏入新月饭店时,廊下悬挂的鎏金宫灯突然爆出灯花。他腰间那柄寒光凛凛的佛骨刀毫无征兆地调转刀尖,直指尹新月颈间晃动的珍珠项链。张启山反应极快,长臂一揽将人护在怀中,军靴擦着地砖急旋半圈,军装下摆却被凌厉的刀气割开道裂口,暗袋里那张泛黄的戏票随之滑落——猩红的日期,竟与尹新月慌乱间掉出的票根分毫不差。
"阿墨你这次可算是玩脱了!"陈皮怪叫着踩着拍卖桌纵身跃起,腰间九爪钩"嗖"地甩出,精准勾住三楼垂下的西洋水晶吊灯。整盏灯剧烈摇晃,水晶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他借着摆荡之势,将钩子狠狠甩向藤原戴着的青铜面具。面具被钩风掀飞的刹那,齐铁嘴的破罗盘突然"啪"地吸附在尹新月后腰,罗盘上的指针疯狂转动:"尹小姐命格里带煞,得配个枭雄劫命!"
二月红见状,广袖翻飞如蝶,瞬间卷住漫天金粉。浓郁的胭脂香混着佛骨刀特有的腥甜气息,呛得藤原连打三个喷嚏。沈墨趁机将油纸伞重重杵在地上,伞骨"咔嗒"弹开,露出里面缺了角的青铜鼎,鼎身锈迹斑斑,却隐约可见战国时期的饕餮纹:"战国血墓的祭器,换尹小姐脚下一尺地界。"
"本小姐的脚金贵着呢,得加价!"尹新月拎着镶钻裙摆,利落地蹦到张启山擦得锃亮的军靴上。她耳垂上的翡翠坠子随着动作轻轻摇晃,频率竟与佛骨刀的嗡鸣奇妙吻合。张启山低头的瞬间,心脏猛地漏跳一拍——这姑娘弯弯的眉眼,竟与父亲老照片角落那个模糊的侧影如出一辙。
藤原恼羞成怒,猛地甩开刀鞘。漆黑的漆盒应声炸开,两条青蛇纠缠着窜出,蛇信吞吐间泛着诡异的幽蓝。陈皮眼疾手快,抄起桌上的糖葫芦就塞进蛇嘴。裹着糖衣的山楂卡住蛇头,两条蛇立刻互相撕咬起来。齐铁嘴趁机扑过去,一把扯住蛇尾卷着的半卷帛书。展开细看,泛黄的宣纸上赫然是沈墨前世在敦煌壁画上的题诗,落款处印着的,竟是尹家祖传的火焰纹徽记!
"我说这破面具看着眼熟!"陈皮一钩劈开青铜鼎,一颗刻满日文的骰子骨碌碌滚了出来,"原来是你家祖宗陪葬的夜壶!"众人哄笑间,沈墨突然拽过尹新月的珍珠项链,将莹润的珠子缠在佛骨刀上。珠光映在帛书背面,隐藏的朱砂批注渐渐显形:"甲戌年惊蛰,借佛骨续红鸾"。与此同时,系统提示音混着三楼突然响起的梆子戏炸响:【因果线修复81%,请宿主即刻收取红鸾星为徒】
"我爹说惊蛰日捡的徒弟克师父!"尹新月夺回珍珠串,却偷偷将断开的链子塞进张启山口袋,眼波流转间满是狡黠,"除非...你拿张大军官的怀表当拜师礼?"
藤原气得眼镜片"啪"地爆裂,露出底下罕见的重瞳阴阳眼:"新月饭店迟早姓藤原..."话音未落,陈皮已经抄起青铜鼎扣在他头上,鼎内传出闷闷的抗议:"你祖宗在战国坟里喊你搓麻将呢!"
当夜,北平城飘起奇异的金粉雨。沈墨蹲在琉璃瓦上刻核桃,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陈皮拎着从后厨顺来的烧鹅腿晃悠过来:"喂,那尹丫头非要跟张启山挤一个包厢,说要看什么...看枭雄劫命配红鸾星?"
"比不得皮皮你呀,往藤原茶壶里撒巴豆的英姿。"沈墨头也不抬,将刻废的第十八个核桃弹进护城河。核桃落水的刹那,河面竟浮出个倒写的"卍"字,在涟漪中时隐时现。
二楼突然传来尹新月的娇喝和张启山的闷哼,混着齐铁嘴惊慌失措的"卦象大凶"。二月红的水袖从窗口悠悠飘出,精准卷走陈皮刚咬了两口的烧鹅。远处钟楼传来悠扬的报时声,为这场荒诞的闹剧画上句点。
尹新月把貂绒大衣里子外翻,粗布衫下摆歪歪扭扭地扎进军裤,活像个偷穿大人衣裳的孩童。她往脸上抹了把锅底灰,混着玫瑰香水的甜腻气息,在运煤工队伍里格外扎眼。火车鸣笛的瞬间,她踩着煤块的脚突然打滑,身子后仰着就要栽进铁轨,却被一股大力拽着后领凌空拎起。
"佛爷说了,逮着穿男装还喷玫瑰香水的'小兄弟',直接扔下湘江。"沈墨拎着她像拎只炸毛的猫,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三等车厢里弥漫着汗味和劣质烟草的气息,他从怀里掏出个硬邦邦的馒头,掰开后露出藏在芯里的金链——正是张启山那只怀表的链子。
尹新月咬着馒头溜进货厢,正撞见陈皮单脚踩在木箱上,九爪钩勾着罐头在空中画圈:"看好了,八爷!这样一甩——"铁皮罐头"砰"地炸开,牛肉渣像子弹般射向角落,溅在沈墨的佛骨刀匣上。沈墨剧烈咳嗽着掏出朱砂符咒,却见二月红的水袖如灵蛇般从通风管垂下,精准卷走尹新月裤腰上露出的珍珠耳环:"尹小姐若想听戏,二爷我现编一折《大小姐逃婚记》?"
火车行至岳阳段突然剧烈颠簸,金属摩擦声刺耳得让人牙酸。车窗外暮色四合,车顶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仿佛有千军万马压境。陈皮猛地掀开百叶窗,二十几个土匪正像壁虎般吊在车厢外,领头的刀疤脸用枪管敲着玻璃,露出一口黄牙:"呦呵!这小娘子水灵,绑回去当压寨夫人!"
尹新月毫不示弱,摸出袖中镶钻小铜镜对准夕阳。刺目的反光让土匪们纷纷抬手遮挡,却被刀疤脸一把抓住手腕。她被拖向车门的瞬间,铁锈味的风卷着尘土灌进鼻腔,恍惚间看见张启山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车顶。
"放手!"张启山的军靴踹碎车窗,碎玻璃飞溅间,他单手揪住尹新月的腰带将人拽回怀里。陈皮的九爪钩如闪电般探出,勾住土匪的裤腰带狠狠甩向山崖。齐铁嘴趁机点燃鞭炮,炸响的红纸屑混着沈墨撒出的金粉,在空中凝成个歪斜的"囍"字。
"佛爷英雄救美,总得给个定情信物吧?"二月红的水袖缠住张启山掏枪的手,暗藏的胭脂盒滚落,盒盖弹开露出枚鎏金戒指。张启山皱眉要推开,却被尹新月抢先一步按住手腕。她指尖灵巧地解下他腕间的二响环,银镯相撞发出清脆声响,竟盖过了土匪的叫骂声。
"这个好!听说能镇邪祟、挡桃花——"尹新月晃着镯子,突然发现内侧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张启山也愣住了,记忆突然翻涌——这对二响环是父亲临终前交给他的,说"留给未来的夫人",可他从未想过,会在这样混乱的场景里,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交了出去。
车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几个蒙着黑巾的日本杀手破风而来,武士刀寒光闪烁。沈墨的佛骨刀突然挣脱刀鞘,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刀光映在二响环上,内侧的密文与刀身纹路竟完美契合——正是战国血墓出土的青铜简缺失的关键章节。
尹新月灵巧地转动镯子,躲过迎面而来的飞刀,银铃般的笑声混着枪声在车厢里回荡:"张启山!这镯子和我八字绝配!"张启山望着她眼中跳动的火光,鬼使神差地握紧了空无一物的手腕,耳边似乎还回响着父亲的遗言。车窗外,暴雨倾盆而下,将这场意外的相遇,冲刷成命运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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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
次日,《北平日报》头版赫然印着猩红标题:《新月饭店惊现佛骨雨,神秘富商重金求购尹小姐高跟鞋印》。翻到副刊角落,还有篇花边新闻:《某军官夜宿饭店被扎三十六根银针,疑似遭遇情劫》,配着张启山戴着墨镜、贴着膏药的模糊照片,隐约可见他耳后还别着朵娇艳的红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