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晨光穿透雕花窗棂,在九门议事厅的八仙桌上投下斑驳光影。张启山的军靴碾碎满地烟灰,青铜简重重砸在梨木桌面,震得茶盏里的龙井泛起涟漪。"这东西的铸造工艺至少追溯到元朝。"他用放大镜扫过简身暗纹,煤油灯突然爆亮,山水纹路竟如活物般在铜面游走。
霍仙姑下意识攥紧翡翠簪子,冰凉的玉石突然灼手。翠色光芒暴涨间,簪头凤凰纹与青铜简上的山脉图腾严丝合缝,宛如拼图咬合。"这是..."她猛然站起,旗袍下摆扫落案头算盘,"霍家祖训里记载的葬龙图,说长白山下埋着能颠覆国运的秘宝!"
解九爷推了推金丝眼镜,钢笔尖在泛黄的舆图上划出尖锐声响。"东夏万奴王的九龙抬尸棺。"他的声音带着寒意,手指点在长白山某处,"永乐年间汪藏海重修云顶天宫时,在棺底刻下女真文——'借佛骨,续龙脉,九门尽时可长生'。"宣纸地图突然无风自动,露出底下叠加的血色符咒。
半截李的铁拐"咚"地杵在青砖上,震落梁间积尘。"外面的朋友,听够了吗?"话音未落,西窗雕花轰然炸裂,黑影裹挟着碎木破窗而入。陈皮阿四的九爪钩闪电般穿透那人肩胛,将其钉在墙上。掉落的相机摔出照片,画面里正是前几日沈墨刚出矿山,陈皮背着沈墨奔往医馆,九爪钩上缠绕的金线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是汪家人的追踪丝。"解九爷捡起照片,瞳孔微缩。照片边角还印着半枚樱花纹章,与张启山此前发现的关东军徽记如出一辙。
沈墨突然剧烈咳嗽,金血溅在八仙桌上,血珠竟自动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他抬手按住桌案,掌心下的木纹突然扭曲成青铜门的轮廓。"他们要的不是长生。"沙哑的嗓音混着血沫,佛骨刀突然出鞘,刀光劈开地面青砖。地下涌出的血泉泛着冰晶,泉眼深处隐约可见发光的青铜门虚影。
"是借九门百年积累的气运,强行打开长白山青铜门!"沈墨的金血顺着佛骨刀纹路流淌,刀刃浮现出古老的符咒。他望着众人震惊的面孔,想起实验室里干尸身上的针孔,终于明白自己千年轮回的真正意义——自九门创立起,他就成了镇压青铜门的活祭品。
张启山握紧腰间配枪,锁骨处的菌丝突然发烫。他望向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想起父亲遗物里那半枚青铜铃。"长白山的寒气正在南下,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议事厅内气氛凝重,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沸腾的血泉上,那里倒映着每个人紧绷的面孔,以及即将到来的生死之战。
血泉蒸腾的雾气在厅内弥漫,将九门众人的面容染成诡异的绛紫色。齐铁嘴颤抖着将铜钱撒向空中,卦象落地却全部竖立,这在他四十年卦师生涯中从未出现过。"大凶!"卦师脸色煞白,"九星连珠,血浸龙脉,这是要断了九门的根基!"
霍仙姑的翡翠簪子突然寸寸碎裂,翠色碎屑飘落在血泉中,竟化作游鱼般的光点,朝着长白山方向游去。"霍家祖宅的守墓人昨夜全部暴毙。"她声音发颤,掏出怀中焦黑的信笺,"这是今早收到的飞鸽传书,纸灰里还残留着东夏巫咒的气息。"
解九爷迅速展开密档,泛黄的文件上满是日文批注:"根据检测报告,陨石辐射与九门历代当家人的血脉产生特殊共振。"他推了推眼镜,指尖划过关键段落,"日本人二十年前就开始布局,通过汪家渗透九门,收集各位先祖的遗物。"
陈皮阿四突然扯开衣领,脖颈处浮现出金线勾勒的符咒,正是照片中九爪钩缠绕的丝线痕迹。"这些东西在矿洞里就缠上了我。"他冷笑一声,九爪钩寒光乍现,却在割开皮肤的瞬间,金线化作流光钻入体内,"看来我们早就成了棋盘上的棋子。"
沈墨的佛骨刀突然剧烈震颤,刀柄饕餮纹渗出滚烫的金血。他抬手抚过地下青铜门虚影,千年记忆如潮水涌来:南宋年间,初代九门人为镇压青铜门异动,将自身气运与佛骨刀相连;明末时,汪家祖先混入九门,暗中篡改传承;而现在,关东军与汪家勾结,企图利用九门后人的血脉强行破开封印。
"他们在等一个时机。"沈墨的声音混着金属嗡鸣,"月圆之夜,九星连珠,长白山龙脉与长沙九门的气运节点将产生共鸣。到那时..."他的金血突然冲天而起,在空中凝成血色罗盘,指针疯狂转动,"青铜门一旦开启,被封印的东西会吞噬整个中原!"
张启山猛地拍案,桌上的青铜简应声裂成两半,露出内芯的羊皮残卷。"这是父亲当年在矿洞找到的地图。"他展开图纸,上面用朱砂标记着九门各处产业,每个红点都与长白山形成诡异的连线,"我们的祖宅、商号、甚至祖坟,都被布置成了聚气阵眼。"
突然,整座张府剧烈摇晃,梁上悬挂的麒麟图腾轰然坠落。沈墨的佛骨刀自动出鞘,斩向虚空中突然出现的黑影。刀光闪过,空气里飘出一缕缕银丝,正是汪家特制的杀人傀儡丝。"他们来了!"沈墨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密集的枪响,无数戴着樱花面具的黑影翻过墙头。
九门众人瞬间抽刃备战,却见陈皮脖颈的金线突然爆发强光,将他整个人包裹成茧。"快走!"他嘶吼着冲向敌人,"别管我!去长白山..."茧壳轰然炸裂,陈皮化作一道金芒冲入敌群,所过之处樱花面具纷纷碎裂,露出底下机械改造的面容。
张启山握紧青铜残卷,望着血泉中渐渐清晰的长白山轮廓。"九门听令!"他的声音响彻云霄,"兵分三路,摧毁聚气阵眼,守住长沙。我带队直捣长白山!"议事厅内刀光闪烁,众人在血雾中抱拳行礼,这场关乎九门存亡、中原气运的终极之战,终于拉开帷幕。
暴雨如注的长白山脉,张启山率领的先锋队在风雪中艰难前行。关东军遗留的防御工事里,无数机械傀儡从冻土中苏醒,它们胸口嵌着的青铜碎片,正是九门祖宅里被盗走的镇宅之宝。沈墨的佛骨刀劈出十丈金芒,刀刃所过之处,傀儡体内的菌丝瞬间燃烧,化作灰烬。
"佛爷!龙脉核心在前方冰渊!"副官的喊声被暴风雪吞没。张启山望着悬崖下翻涌的幽蓝雾气,锁骨处的菌丝突然剧烈跳动——那是青铜门即将开启的征兆。九门众人默契地结成阵势,二月红的九节鞭缠住坠落的冰锥,解九爷的炸药炸开机关甬道,齐铁嘴的罗盘指引着生路。
与此同时,长沙城内,霍仙姑率领女眷们死守霍家祠堂。翡翠簪子的残片在她手中重聚,化作翡翠青龙盘旋空中,将汪家傀儡师的银丝尽数绞碎。半截李操控铁拐组成铜墙铁壁,陈皮阿四的九爪钩穿透傀儡胸膛,每一击都精准摧毁对方体内的青铜核心。
长白山深处,沈墨终于看到了那座扎根在地底中的青铜门。门扉上的纹路与佛骨刀完全呼应,门内传来的低语声让他头痛欲裂。神秘男子的身影再次出现,这次他周身缠绕着陨石碎片,化作半机械半菌丝的怪物。"九门的气运就快集齐了!"怪物的声音混着齿轮转动的声响,"只要青铜门开启,这个世界将迎来真正的永生!"
沈墨的金血突然化作锁链,缠住怪物的机械臂。系统的声音在他脑海中轰鸣:【检测到青铜门共振,启动佛骨终极形态!】佛骨刀吸收着沈墨的金血,刀刃上浮现出完整的东夏图腾。沈墨挥刀斩向青铜门,金色刀光与门内的黑雾激烈碰撞,整个山脉都在震颤。
张启山趁机将青铜残卷嵌入山体,九门众人同时注入内力。龙脉核心的血泉开始倒流,青铜门的开启速度逐渐减缓。怪物发出不甘的怒吼,冲向沈墨,却被陈皮阿四的九爪钩从背后贯穿——少年的瞳孔泛着金光,显然已摆脱了傀儡丝线的控制。
"现在!"沈墨大喝一声,佛骨刀劈出惊天一刀。金色刀芒斩断了怪物与陨石的联系,同时将青铜门劈出裂缝。九门众人合力催动阵法,龙脉的力量反噬向敌人。怪物在金光中支离破碎,青铜门缓缓闭合,最后一丝黑雾消散在黎明的曙光中。
长沙与长白山同时响起震天动地的轰鸣,九门各处的聚气阵眼相继崩塌。当第一缕阳光照亮雪山时,沈墨的佛骨刀恢复了平静,金血重新回到他体内。张启山望着逐渐恢复清明的龙脉,握紧了父亲留下的青铜铃——这场横跨千年的阴谋,终于在九门众人的血肉之躯前画上了句号。
九门会盟的旗帜再次在长沙城升起,虽然伤痕累累,但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劫后余生的坚毅。沈墨抚摸着佛骨刀,系统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青铜门已封,九门气运重归。宿主使命完成。】而在长白山深处,重新沉睡的青铜门,等待着下一次未知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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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刺破云层,将九门议事厅染成暖金色。浑身绷带的众人围坐在八仙桌前,桌上摆着收缴的关东军文件、汪家密信,以及那半截见证千年阴谋的青铜简。张启山斟满两杯烈酒,一杯推给沈墨,一杯泼在地上祭奠亡魂。
"长白山的冰缝里,我们发现了上千具穿着现代服饰的尸体。"解九爷推了推眼镜,声音带着疲惫,"他们胸口都刻着相同的符文,和青铜简上的图腾如出一辙。"霍仙姑擦拭着新得的翡翠扳指,玉色中隐约可见血色纹路,那是从汪家傀儡师身上夺来的战利品。
齐铁嘴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痰里混着细小的青铜碎屑。"这不是结束。"卦师颤抖着摸出一枚漆黑的铜钱,"我算到...算到长白山深处还有东西在动,那扇门只是封印了表象。"二月红默默将染血的戏服叠好,他怀中的九窍银针依旧泛着微光,仿佛在呼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张启山起身走到湘江边,手中的青铜简沉甸甸的。江水拍打着堤岸,远处货轮的汽笛声呜咽。他想起在龙脉核心看到的画面:无数朝代更迭,总有人打着"长生"的旗号掀起腥风血雨,九门一次次被卷入漩涡,又一次次用血肉之躯守护世间安宁。
"长生..."张启山将青铜简高高抛起,看着它在空中划出弧线坠入江心,"不过是场轮回的瘟疫。"江面溅起水花,很快又恢复平静,仿佛从未存在过这件承载着千年罪孽的器物。但他知道,只要人性中对永恒的贪婪不灭,九门的使命就永远不会终结。
沈墨站在他身后,佛骨刀突然发出清鸣。两人同时望向北方,长白山方向的云层中,隐约有幽蓝的光芒一闪而逝。江风吹来,带着潮湿的寒意,仿佛在提醒他们——这场与长生的博弈,只是暂时告一段落,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