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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启山书房里飘着龙井香,八把黄花梨椅子围成圈,唯独主位空着。二月红捏着块豌豆黄挑眉:"佛爷这是唱哪出?请咱们喝茶还摆空城计?"
话音未落,房梁落下簌簌灰尘。
沈墨倒悬着从梁上翻身落地,雪白袈裟竟半点未脏,发梢还沾着半片桂花。半截李的茶盏"当啷"砸在案几上:"姓张的你疯了?让这煞星坐主位?"
"准确来说,是坐房梁。"沈墨指尖弹出一粒松子糖,正打进齐铁嘴刚张开的嘴里,"张启山,你家的桂花糖腌老了,明年少放半钱盐。"
张启山慢悠悠展开卷轴:"即日起,玉面佛尊为九门佛,见之如见我。"
"我反对!"霍三娘染着蔻丹的指甲戳向某人袖口,"上个月他超度马匪,把我新买的蜀锦铺子烧了当引魂灯!"
"附议。"半截李敲拐杖,"西郊坟场现在还有他劈出来的十丈沟,老子轮椅差点栽进去!"
沈墨忽然从袖中摸出油纸包,蜜饯的甜香混进茶气里。二月红眼尖:"等等,那蜜枣是不是我家戏园子厨房丢的?"
"用五具东瀛忍者尸首换的。"他咬开枣核,吐出的核儿"叮"地嵌进房柱,"三爷啊,你上月在长白山..."
"得得得!老子同意!"半截李涨红着脸拍桌子。
张启山憋笑憋得咳嗽:"既然全票通过...喂解九,别装睡!"
打呼噜的解九爷突然举手:"敢问佛爷,您这尊大佛管哪块香火啊?"
"不管。"沈墨把空油纸包叠成莲花,指尖一弹飞向窗外乞儿,"每月初一十五,给你们当打更的。"
窗外暮色忽亮,十八盏孔明灯自他袖中腾空,照亮半个长沙城。齐铁嘴吐出糖核儿掐指一算:"完犊子,灯油钱要记在咱们公账上!"
众人哀嚎声里,我们的玉面佛早没了踪影,案几上多了包新蜜饯。张启山打开一看,里头夹着张字条:
【灯油钱:黄金十两,已从日本商会账上支了】
自沈墨荣升"九门佛"那日起,张启山书房的龙井再也没正经泡过。某日解九爷刚摊开账本,沈墨倒提着半扇烧鹅破窗而入,油星子全溅在算盘珠上:"九爷借算盘一用,算算账——这只鹅抵你们上个月欠我的镇魂铃修补费。"
霍三娘新置的翡翠镯子刚戴上,就被沈墨扯着袖口要去做法事:"城西乱葬岗怨气重,你这镯子绿得像阴魂,正合适当镇物!"等霍三娘黑着脸从坟头回来,镯子倒是完好无损,却多了圈密密麻麻的梵文刻痕,据说能"防小人"。
最遭殃的当属半截李。某天他的轮椅突然失控,顺着斜坡冲进茶馆,抬头就见沈墨翘着二郎腿嗑瓜子:"李爷来得正好,隔壁说书的把您年轻时盗墓的故事编成话本,说您有三头六臂!"说着甩出本《摸金李三爷传奇》,封面上画着青面獠牙的妖怪,腰间别着半截拐杖。
陈皮倒是乐得清闲,毕竟沈墨忙着折腾其他人,偶尔路过红府,也就是顺走两坛女儿红。但有次他练功时,突然从房梁掉下个襁褓,里面塞着张字条:【杀破狼命格克煞,帮我哄会儿东瀛小崽子,他爹是我刚超度的忍者】
齐铁嘴的罗盘更是成了沈墨的玩具。某次他心血来潮,把罗盘改造成了飞盘,结果指针乱飞,带着整队日军巡逻兵绕着长沙城转了七圈,最后全累瘫在解家绸缎庄门口。解九爷数着被踩坏的布料,默默在账本上记下:"佛尊消费,记张启山账上"。
张启山最头疼的是每月初一十五。沈墨所谓的"打更",就是踩着孔明灯在九门地盘上乱窜,见着哪家灯火未熄,就从天上扔个"平安符"——美其名曰"佛光普照"。有次他失手扔偏,平安符砸进霍三娘的浴桶,差点被追着砍了三条街。
这天众人又被召进书房,张启山黑着脸举起块焦黑的牌匾:"解释下,为什么我家祠堂的'精忠报国'被改成了'今日宜摸鱼'?"
沈墨从房梁倒挂下来,指尖转着根香:"这不是提醒佛爷劳逸结合嘛!"话音未落,半截李的拐杖擦着他鼻尖飞过,"有这闲工夫,不如把上个月烧我药材库的账结了!"
窗外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众人探头望去,只见十八盏孔明灯载着写满"欠债还钱"的横幅,正朝着日本商会飘去。沈墨拍拍身上的灰,从袖中掏出本新账本:"别急,我刚给咱们九门拉了笔'跨国赞助'。"
夕阳西下,长沙城飘起零星细雨。沈墨踩着盏孔明灯掠过红府,往陈皮窗台上搁了坛新酿的桂花酒,酒坛下压着张字条:【后山那株素心兰该施肥了,用隔壁日料店的鱼肠,肥效绝佳】
陈皮望着字条轻笑,抬头时,孔明灯已化作天际的一点微光,混着满城烟火,将九门的日常晕染得鲜活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