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的茶匙在棺椁表面刮出火星,血污下的矿脉图愈发清晰。陈皮凑近细看,突然发现那些蜿蜒的线条竟与师娘绣的《金刚经》地图完全重合——银针标记的位置,正是当年二月红带他盗过的战国血墓!
"操!"陈皮一拳砸在棺椁上,"小日本惦记的是那个!"
青铜哨管突然齐声尖啸,震得冰柜里爬出的紫河车婴尸集体爆裂。黑血溅到地图上,竟像活物般顺着矿脉纹路游走,最终汇聚到银针标记处。
"他们在引煞冲脉!"齐铁嘴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长沙城的地气要乱了!"
窗外传来蒸汽机车的轰鸣,三列装满炸药的军列从不同方向驶来。张启山的声音通过铜管传遍车厢:"五分钟!"
沈墨突然撕开衣襟,佛骨刀的金光刺破皮肤:"陈皮,借血一用!"
"要多少?"陈皮直接划开手腕。
"一滴。"沈墨的茶匙蘸血点在棺椁"廉贞"位,"你命宫带七杀,血煞可破..."
话未说完,整具棺椁突然竖立,棺盖轰然炸开。浓稠的黑雾中伸出只青灰色巨手,指尖缠着与绣房金线一模一样的丝线。
"师娘的金蚕蛊!"陈皮目眦欲裂。那些金线分明是从丫头墓里盗出的陪葬品!
巨手抓向沈墨的瞬间,陈皮甩出九爪钩缠住腕部。钩刃割破青灰色皮肤,露出的却不是血肉,而是密密麻麻的日军名牌——每个名字都在渗血。
"昭和七年...哈尔滨..."张日山用刺刀挑起块名牌,"是细菌部队的死者名册!"
沈墨的佛骨刀突然脱手,在空中与金线缠斗。齐铁嘴抛出的铜钱阵被煞气冲散,车厢地板开始龟裂,露出底下沸腾的血泉。
"改地脉为血池..."沈墨咳着金血,"他们要复活的是——"
爆炸声淹没了最后几个字。陈皮在气浪中扑倒沈墨,用后背挡住飞溅的碎铁。灼痛中,他感觉有冰凉的手指抚过自己颈侧。
"你..."沈墨的声音近在耳畔,"早该死了。"
陈皮愣住。
"命格至凶,杀破狼三星汇聚。"沈墨指尖的金线缠住他手腕,"所以当年二月红收你为徒,用红府气运镇压..."
车厢突然倾斜着坠入炸开的隧道,众人跌进漆黑的矿洞。磷火亮起的刹那,陈皮看见洞壁上嵌着无数青铜铃铛——每个铃舌都是截人类指骨。
最深处的高台上,端坐着具身披龙袍的枯骨,心口插着柄与佛骨刀形制相同的玉刀。枯骨脚边散落着日文笔记,泛黄的纸页上画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正在往龙脉中钉入银针。
"汪藏海..."沈墨抚过面具纹路,"原来你们早有勾结。"
枯骨突然抬手,玉刀破空而来。陈皮挥钩去挡,刀刃却穿过九爪钩,直刺沈墨眉心——
"叮!"
千钧一发之际,张日山掷出的军刀撞偏玉刀。刀尖擦过沈墨额间朱砂,金血滴在枯骨膝头的日文笔记上,烧出个骇人的真相:
昭和三年,长沙商会会长大寿宴席照片里,年轻时的二月红身侧,赫然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身影!
沈墨额间滴落的金血在日文笔记上晕开,化作诡异的图腾。陈皮盯着照片中二月红身旁的青铜面具人,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不可能!师父绝不会...”
“当年丫头病重,师父踏遍三湘四水寻药,却独独避开了湘西最灵验的苗寨。”沈墨擦去额角血迹,指尖拂过照片边缘,“你以为真是缘分?那是有人在暗处,用丫头的命,为这盘大棋埋下伏笔。”
张日山突然将刺刀刺入地面,军靴碾碎几块青砖。裂缝中涌出的血泉里,漂浮着无数扭曲的人脸,皆是被制成紫河车的婴尸。“他们用活人血祭改地脉,再以日军亡灵养煞,最后...”他猛地抬头,望向高台上的龙袍枯骨,“借汪藏海的机关秘术,复活那位被镇压的‘邪祟’!”
齐铁嘴的罗盘突然自燃,木壳炸裂露出青铜内盘。他脸色煞白地指着盘面:“贪狼星位已破,破军星逆行!这是‘三阴噬阳局’,长沙城地底的龙脉一旦被炼成血池,方圆百里的活物都会化作行尸走肉!”
话音未落,铁轨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三列炸药军列同时冲进矿洞,车头的探照灯扫过洞壁——密密麻麻的青铜铃舌开始共振,指骨碰撞声中,无数裹着金线的青灰色手臂破土而出。
陈皮感觉缠住手腕的金线突然收紧,沈墨的声音混着铃响传来:“想救师父,就用你的杀破狼命格引煞!”说着,佛骨刀突然飞回沈墨手中,刀身映出他眼底的血色纹路,“但你要做好准备,命格反噬,活不过今夜。”
“我这条命本就是师父给的!”陈皮反手握住九爪钩,刀锋在掌心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血溅落的瞬间,所有青铜铃铛同时爆开,铃舌组成的骨阵化作飞蝗,直扑龙袍枯骨。
枯骨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眶,玉刀迸发刺目白光。它抬手点向眉心,青铜面具应声碎裂,露出的面容竟与二月红有七分相似!沈墨瞳孔骤缩:“原来汪藏海早就设好了替身,真正的镇龙脉之人,根本不是...”
爆炸声轰然响起,炸药军列在矿洞深处炸开。陈皮在气浪中看见沈墨将佛骨刀插入地面,金光大作的结界挡住了致命的冲击。而龙袍枯骨却在爆炸中化作齑粉,唯有那柄玉刀悬浮空中,刀尖指向长沙城的方向。
“快走!”张日山抓住齐铁嘴的衣领,“龙脉已破,血池成型只差最后一步!”
众人跌跌撞撞爬出矿洞时,长沙城的天空已变成诡异的绛紫色。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街道上的行人突然双目赤红,朝着同一个方向涌去——正是二月红的红府!
陈皮握紧九爪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们要借师父的命,完成最后祭礼。这次,谁也别想动他!”
沈墨望着红府方向,佛骨刀上的金光愈发耀眼:“记住,杀破狼三星聚,不是让你去送死,而是...”他的声音被呼啸的风声吞没,陈皮却读懂了他眼底的决绝——
要让所有妄图颠覆九门、血染长沙的阴谋者,血债血偿!
暮色如血,红府朱漆大门在阴风中吱呀作响。陈皮率先撞开大门,却见庭院中铺满浸着金血的符咒,每道符咒上都绣着丫头的生辰八字。沈墨突然拽住他的手臂:"小心!这是用你师娘魂魄设的困龙阵!"
话音未落,房梁上垂下万千金线,如同蛛网般将众人笼罩。齐铁嘴急得直跺脚:"这金线里混着尸毒,沾到就会变成活死人!"张日山迅速抽出军刀,寒光闪过,斩断几根金线,却见断口处涌出黑色黏液,落地便化作骷髅。
深处传来二月红的声音,低沉却带着诡异的颤音:"你们不该来。"纱帐后,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浮现,正是二月红,只是双眼蒙着青灰,颈间缠绕着与矿洞巨手相同的金线。陈皮眼眶通红:"师父!是弟子不孝,没能护好师娘,更没看透这些阴谋!"
二月红缓缓抬手,指尖金光大盛:"当年为师收你为徒,本想以红府气运压制你的杀破狼命格,却不想...这命格竟成了他们的目标。"他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不是血,而是蠕动的金线,"汪藏海余孽与日本人勾结,要借我之躯,开启最后一道血咒。"
沈墨握紧佛骨刀,刀刃与玉刀遥相呼应:"当年汪藏海留下的镇龙脉秘术,需要集齐'杀破狼'命格的鲜血、九门执掌者的魂灵,还有..."他顿了顿,"一件能沟通阴阳的上古神器。"
张日山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胸口的张家纹身:"我知道那神器是什么——是张家世代守护的'镇魂铃',三十年前在长沙离奇失踪。"话音刚落,红府地下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整座宅邸开始下陷,露出隐藏在地下的巨大祭坛。
祭坛中央,一口玉棺缓缓升起,棺中躺着的正是丫头!只是她面容惨白,心口插着半截断铃,铃身刻满古老的梵文。陈皮嘶吼着扑过去,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开。沈墨神色凝重:"这是'镇魂铃'的残片,他们用你师娘的魂魄做引,就是为了唤醒铃中镇压的邪祟!"
此时,天空中乌云密布,无数阴魂在云层中翻涌。远处传来日军特战队的脚步声,为首的军官戴着青铜面具,手中拿着本破旧的《金刚经》,正是丫头当年所绣。他冷笑道:"九门余孽,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龙脉血池即将成型,长沙城将成为我大日本帝国的活尸炼狱!"
陈皮突然仰天大笑,杀破狼命格的凶煞之气在周身翻涌:"想要我的血?来拿啊!"他猛地挥出九爪钩,钩尖直指青铜面具人。沈墨见状,将佛骨刀抛向空中,金光大作:"张副官,启动张家秘术!齐先生,布下八门金锁阵!"
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之战,在即将成型的血池之上,轰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