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子时。
红府门前,二月红亲自提着灯笼等候。夜风微凉,他拢了拢衣襟,目光不自觉地落向巷口。
"二爷。"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二月红猛地转身,只见沈墨不知何时已立于阶下,白衣在月色中泛着微光。他竟没听见半点脚步声。
"沈先生。"二月红拱手,"深夜劳烦..."
"无妨。"沈墨抬手止住他的话,目光却越过他,看向府门阴影处,"陈当家既来了,何不现身?"
陈皮阴沉着脸走出来,右手按在腰间匕首上:"装神弄鬼。"
沈墨不以为忤,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玉小瓶。瓶身剔透,隐约可见内里一滴琥珀色液体随他动作微微晃动。
"玉佛泪。"他淡淡道,"能解百毒。"
陈皮瞳孔一缩。他听说过这东西——传闻是得道高僧圆寂时眼角所凝,百年难遇。市面上仿品无数,可眼前这瓶...
"凭什么信你?"陈皮猛地抽出匕首,"谁知道是不是毒药!"
寒光闪过,匕首直指沈墨咽喉!
"叮——"
一枚铜钱突然从暗处飞来,精准击开匕首。张启山带着齐铁嘴从巷口走来,面色凝重:"陈皮,够了。"
沈墨却忽然上前一步,将玉瓶递到陈皮眼前:"闻。"
陈皮下意识抽了抽鼻子——没有药味,反而有股极淡的梅香,混着一丝...血腥气?
"这是..."
"我取了三味药引。"沈墨收回玉瓶,"天山雪莲,昆仑冰蟾,还有..."他顿了顿,"我的血。"
众人皆惊。二月红猛地抬头:"沈先生!"
"不妨事。"沈墨已迈步入府,"带路吧。"
丫头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唯有眉心一点青黑,如毒蛛盘踞。沈墨站在床前三步外,静静看了片刻。
"不是病。"他突然道,"是蛊。"
"什么?"二月红脸色骤变。
沈墨不答,只是打开玉瓶。那滴"泪"在烛光下竟开始流转,渐渐化作金红色。他指尖蘸了少许,突然点在丫头眉心——
"嗤!"
青黑之气如活物般扭曲起来,丫头痛苦地弓起身子。二月红刚要上前,却被张启山按住:"等等!"
只见沈墨左手不知何时多了三根银针,快若闪电地刺入丫头颈侧穴位。随着他运针,那滴金红色液体竟顺着银针游走,所过之处青黑退散。
陈皮瞪大眼睛。他虽不懂医术,但也看得出这是极高明的针法——没有几十年功力绝做不到这般行云流水。可沈墨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
"咳!"
丫头突然吐出一口黑血,沈墨侧身避开,衣袖却仍沾上几点。黑血触及白衣,竟如活物般蠕动,被他随手一拂便化作青烟消散。
"好了。"他收针起身,"余毒已清,调养半月即可。"
二月红扑到床前,只见妻子眉间青黑尽褪,呼吸也平稳下来。他转身就要跪下,却被沈墨一把扶住。
"不必。"沈墨声音依旧平静,"我欠她的。"
庭院石桌上,一壶清酒,两盏薄杯。
陈皮盯着杯中酒液,半晌才闷声道:"...谢谢。"
沈墨摇头:"各取所需。"
"你那血..."陈皮抬头,"怎么回事?"
月光下,沈墨挽起左袖,露出手腕上一道尚未愈合的伤口。奇怪的是,伤口边缘泛着淡淡金色。
"幼时误食奇药,血有解毒之效。"他放下袖子,"此事还望保密。"
陈皮突然把酒一饮而尽:"之前的事...对不住。"
沈墨难得露出一丝笑意:"陈当家性情中人,何错之有?"
夜风拂过,梅影婆娑。陈皮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总冷着脸的家伙,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离开红府时,张启山在转角拦住沈墨:"沈先生今日援手,老九门铭记于心。"他话锋一转,"只是先生这般人物,为何突然来长沙?"
沈墨望向远处城墙:"寻人。"
"何人?"
"一个故人。"沈墨收回目光,"张会长不必试探,我对老九门没有恶意。"
张启山还要再问,忽见沈墨额间朱砂闪过一丝金芒,随即恢复如常。待要细看,对方已拱手告辞:"夜深了,请回吧。"
齐铁嘴从暗处转出:"佛爷,他..."
"查。"张启山眯起眼,"我要知道他血中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