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雨下得黏黏糊糊，吴所畏的工作室漏水，把刚到的一批帆布包淋得半湿。他抱着箱子往家跑时，浑身都透着股潮湿的霉味，像只被雨打蔫的猫。
钥匙刚插进锁孔，门就开了。池骋穿着深灰色家居服，手里拿着条干毛巾，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又去哪儿疯了？打你电话不接。”
“工作室漏水了！”吴所畏把箱子往玄关一扔，抢过毛巾胡乱擦脸，“这批包废了一半，我得赶紧处理……”
话没说完就被池骋拽进了浴室。热水“哗”地浇下来，雾气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镜子蒙上一层白蒙蒙的水汽。池骋的手穿过他湿透的衬衫，贴着后背的皮肤往上滑，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力道：“先洗澡，别的事一会儿说。”
吴所畏的后背被热水烫得发麻，却抵不过池骋指尖的温度。他想躲，腰却被池骋牢牢箍住，下巴磕在他的肩窝，呼吸都带着水汽的湿意：“你放开……我自己洗。”
“别闹。”池骋的声音在浴室里显得格外沉，带着点闷笑，“都老夫老妻了，还害臊？”
热水把衬衫泡得透湿，贴在身上像层黏腻的薄膜。池骋的手在解他衬衫纽扣时，指尖有意无意划过他的腰侧，引得吴所畏一阵瑟缩。衬衫滑落的瞬间，吴所畏听到池骋的呼吸乱了半拍，像被什么烫到似的。
“池骋……”他的声音裹在水汽里，软得发飘，“你别乱摸。”
“看什么？”池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镜子，突然低头咬住他的耳垂，“想看清楚？”
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廓上，吴所畏的脸“腾”地红透，猛地转过头想反驳，却撞进池骋的眼睛里。那里面翻涌着他熟悉的火焰，还有点别的什么，像是藏了很久的温柔，被水汽泡得发涨。
池骋的手托着他的后脑勺，低头吻下来时，带着点热水的烫和薄荷沐浴露的凉。这个吻和平时不一样，没有急吼吼的掠夺，反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像在确认什么。吴所畏的手指慢慢松开，从攥着池骋的胳膊，变成轻轻勾住他的后颈，像是在默许，又像是在回应。
水流顺着发梢往下淌，滑过交叠的锁骨，在瓷砖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池骋的手往下滑，指尖擦过他的腰线时，吴所畏的呼吸突然一滞——那里有块浅褐色的小疤，是去年帮池骋挡酒时被碎玻璃划的。
池骋的动作顿住了，“还疼吗？”他的声音闷在水里，像怕惊扰了什么。
“早不疼了。”吴所畏的声音有点抖，不是因为疼，是因为池骋的睫毛扫过皮肤时，那点痒意顺着血管往心脏钻。
镜子上的水汽被池骋的手掌擦开一块，露出两人交叠的倒影。吴所畏看着镜中自己泛红的眼角，还有池骋紧抿的唇，突然觉得，这场关于“谁占主导”的拉锯战，早就该在这样的时刻土崩瓦解。
池骋把他抱起来放在洗手台上时，瓷砖的凉意透过皮肤渗进来，激得吴所畏打了个颤。他下意识地搂住池骋的脖子，浴室的雾气裹着两人的呼吸，在镜面又蒙上一层白，带着点滚烫的虔诚，像在膜拜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池骋……”吴所畏的手指插进他湿漉漉的头发里，声音碎得像泡软的糖，“别这样……”
池骋却没停，只是抬头看他，眼底的火被水汽蒸得更旺。他的手解开自己的家居服，扔在地上时发出沉闷的声响。吴所畏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往下滑，看到他腰侧那道浅浅的疤——是上次替他挡开失控的电动车时被划伤的。
原来他们都在彼此看不见的地方，悄悄为对方留了伤。
池骋去拿吹风机时，他盯着天花板发呆，后颈还残留着对方咬过的痕迹，像枚隐秘的印章。
吹风机的热风拂过头发，池骋的手指穿过发丝，动作温柔得不像话。“明天我让物业去修工作室的漏水。”他突然说，“别自己瞎折腾。”
“知道了。”吴所畏把脸埋进枕头，声音闷闷的，“那批帆布包……”
“我让人处理了。”池骋关掉吹风机，俯身看着他发红的耳根，“别心疼那些，你没事就好。”
月光从窗帘缝溜进来，照在床脚的地板上。吴所畏突然翻身抱住池骋的腰，脸贴在他胸口，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池骋，”他小声说，“其实我早就不想反攻了。”
池骋的手顿了顿，顺着他的背往下滑：“哦？为什么？”
“因为……”吴所畏的声音带着点羞赧，“被你这样抱着，好像也挺舒服的。”
池骋低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震得吴所畏的脸颊发麻。他把人往怀里紧了紧，下巴抵在发顶：“那以后，就换我主动点？”
“嗯。”吴所畏闷闷地应着，手指却偷偷在他腰侧的疤痕上画圈。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得玻璃沙沙响。吴所畏在池骋的怀里渐渐睡着，梦里是雾气弥漫的浴室，还有镜子上那片被擦开的水汽——那里映着两个交叠的影子，分不清谁在上，谁在下，只知道他们在彼此的体温里，终于卸下了所有防备。
第二天早上，吴所畏在床头柜上看到一张纸条，是池骋的字迹：“锅里有粥，凉了记得热。还有，别再盯着镜子傻笑，我看到了。”
吴所畏的脸“腾”地红了，捏着纸条出声。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落在床脚的地板上，暖融融的。他想，或许最好的姿势，从来都不是谁压着谁，而是像这样，在某个雾气弥漫的清晨，发现彼此早已在对方的生命里，刻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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