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连娜的手指几乎要抠进日记本那团深褐色、早已干涸的污渍里。冰凉的纸张触感混合着一种无形的阻力，仿佛尼娜阿姨最后未能吐露的秘密，被这团冰冷的东西永远封存了。*钥匙在……在……* 后面是什么？一个地点？一个暗示？一个名字？这团污渍像一只嘲弄的眼睛，冷冷地回视着她。
她猛地合上日记本，那声轻微的“啪嗒”在寂静的角落显得格外刺耳。她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扫向膝上——阿廖沙依旧在药物作用下沉睡着，呼吸平稳，灰败的死气被一种虚弱的苍白取代，这是生的迹象。而他的膝盖上，那对舞鞋静静地躺着。
她的视线死死锁住那只带着空洞锁孔的舞鞋。昏黄的灯光下，锁孔深处那点微小的、深色的碎屑，像一粒被遗忘在深渊的种子。尼娜阿姨扑向舞鞋的身影再次清晰浮现——那不仅仅是擦拭！那是用尽生命最后力量的、一次绝望的指向！一次用身体和遗物共同完成的、无声的密码书写！
叶连娜的心跳骤然加速。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只舞鞋，将空洞的锁孔凑到眼前，几乎要贴上去。光线太暗了！她需要更亮的光！她急切地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旁边一盏挂在墙上的、备用的小煤油灯上。她伸手想去够那灯，但距离稍远。
“灯……” 她嘶哑地开口，声音因激动而干涩。
一直紧张关注着阿廖沙和叶连娜的一名护士，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迅速将那盏小煤油灯取了下来，小心地凑近。
更强的、摇曳不定的光晕瞬间涌入锁孔！
叶连娜眯起眼睛，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锁孔深处那点微小的碎屑。在更明亮的光线下，碎屑的细节终于显现！
那不是布料纤维！也不是舞鞋本身的材质！
那是一些极其微小的、不规则的、半透明的晶体碎片！边缘锐利，在光线下折射出微弱的、类似玻璃或……水晶的光泽！其中几粒碎片上，似乎还沾染着极其微量的、同样深褐色的污渍，与日记本上的污痕如出一辙！
水晶？玻璃？在尼娜阿姨扑倒的地下室里？那里只有粗糙的水泥地和破烂杂物！唯一的“晶体”来源……叶连娜的脑海中如同闪电划过！是水晶吊灯的碎片！玛林斯基剧院舞台上那盏巨大的、象征着昔日辉煌的水晶吊灯！在炮弹击中穹顶时，它如同致命的冰雹般倾泻而下！斯维特拉娜就是在那片水晶碎片和积雪中坠落的！
尼娜阿姨最后扑倒的地方，是舞台中央！那里铺满了从穹顶落下的水晶碎片和积雪！
叶连娜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她明白了！尼娜阿姨最后扑向舞鞋，不仅仅是指向钥匙本身，更是用这个动作，将舞鞋按向了地面——按向了那些散落的、冰冷的水晶碎片！锁孔里残留的，不是灰尘，不是布料，而是水晶吊灯的微小残骸！而上面沾染的深褐色污渍……很可能不仅仅是尘埃，而是……尼娜阿姨在扑倒时，伤口渗出的血，或者……她口袋里某种东西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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