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水晶……碎片……” 叶连娜喃喃自语,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子投入心湖。尼娜最后想写的,难道是“钥匙在……在舞台水晶碎片下”?或者“在……碎片标记的地方”?她扑倒的姿势,她按向地面的动作,连同锁孔里残留的水晶微粒,共同构成了一个指向舞台中央那片废墟的、无声的箭头!
就在这时,一阵寒风卷着雪花猛地灌入走廊,厚棉帘被粗暴地掀开!
一个高大、佝偻、裹挟着风雪寒气的身影踉跄着冲了进来!是瓦西里!
他浑身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军大衣被撕裂了几道口子,脸上带着新添的擦伤和冻伤,嘴唇青紫,呼吸粗重得像破旧的风箱。他显然经历了一场艰难甚至危险的跋涉。他的目光焦急地扫过混乱的走廊,瞬间锁定了角落里的叶连娜和阿廖沙!
当他看到叶连娜手中拿着那只带锁孔的舞鞋,以及她脸上那种混合着狂喜、震惊和巨大决心的表情时,他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但随即被更深的忧虑取代。他大步冲过来,顾不上喘息,声音嘶哑急迫:
“外面……有动静!德军侦察队……可能渗透进来了!离剧院废墟不远!这里……这里也不安全了!必须……必须准备转移重伤员!” 他喘着粗气,目光落在阿廖沙身上,看到男孩平稳的呼吸,又看到旁边医护人员脸上残留的振奋,他紧绷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瞬,“他……?”
“盘尼西林!” 叶连娜语速极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尼娜阿姨箱子里找到的!他扛过来了!有希望!”
瓦西里的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如释重负的光芒!他看向阿廖沙,又猛地看向叶连娜,重重地点头,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
但叶连娜没时间解释细节了!她猛地站起身,将那只带锁孔的舞鞋紧紧攥在手中,仿佛它是开启下一个秘密的钥匙本身!她指着膝上另一只洁白的舞鞋对旁边的护士急促命令:“看好它!看好阿廖沙!” 然后,她的目光如燃烧的火焰般射向瓦西里,声音斩钉截铁:
“瓦西里!跟我走!现在!立刻回剧院!去舞台!”
“什么?!” 瓦西里惊愕,“现在?外面有敌人!而且那里……”
“尼娜阿姨!” 叶连娜打断他,扬了扬手中带锁孔的舞鞋,又指向自己怀里那本日记,“她的日记!她的钥匙!水晶碎片!答案在舞台中央!她最后扑倒的地方下面,一定还有东西!比磺胺和盘尼西林更重要的东西!可能是食物!可能是更多药品!能救更多的人!必须去!趁现在!”
她的话语如同连珠炮,带着一种洞悉真相后的疯狂和不容置疑的决绝。水晶碎片!锁孔里的残留物!尼娜最后扑倒的姿态!日记本上被污渍覆盖的指向!所有的线索在她脑中瞬间贯通,指向一个清晰的目标——舞台废墟之下!
瓦西里看着叶连娜眼中那近乎燃烧的光芒,看着她手中那只带着空洞锁孔的舞鞋(那锁孔仿佛一个通往未知宝藏的入口),再联想到尼娜扑倒的姿势和她留下的救命药品……一股巨大的信任和使命感瞬间压倒了对危险的恐惧!
“走!” 瓦西里没有半分犹豫,猛地一拉枪栓,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刀!他一把提起靠在墙边的步枪,高大的身躯瞬间绷紧,如同即将扑向猎物的猛兽。
叶连娜最后看了一眼沉睡的阿廖沙,看了一眼膝上那只洁白的舞鞋——它象征着希望,已被暂时守护。而她手中这只带着水晶碎屑锁孔的舞鞋,则承载着开启更大生机的使命!她将日记本塞进怀里最深处,如同护住最后的火种。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充满决绝的眼神,再没有任何言语。叶连娜将那只带锁孔的舞鞋紧紧护在胸前,瓦西里则端着枪,如同最坚实的盾牌,护在她身侧。
他们像两道融入黑暗的影子,再次义无反顾地冲向那扇被风雪拍打的厚棉帘,冲入外面更加狂暴、更加危险的列宁格勒冬夜!目标直指那座已成废墟的玛林斯基剧院,直指舞台中央那片被水晶碎片覆盖的、尼娜·瓦西里耶夫娜用生命最后指向的、可能埋藏着最终救赎的土地!
医院角落里,阿廖沙在药物作用下呼吸平稳。膝上,那只洁白的芭蕾舞鞋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柔和而坚定的光芒,静静地守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生机。而叶连娜和瓦西里,则带着另一只舞鞋和它锁孔里的秘密,冲入了风雪与硝烟,去追寻尼娜阿姨用生命埋下的、最后也是最深的伏笔。风雪呜咽,是战场的号角,也是希望的序曲。那双饥饿的天鹅湖遗落的翅膀,一只守护着生的火种,一只则指引着通往更多生机的、布满荆棘的道路!